春饼 - [ 天涯隔壁 ] - 五月吧论坛

打春要吃春饼，这是东北的习俗。只是不知道这个“打”字是否因为古时候有些地方有鞭打春牛的习俗，总之老人家们通常喜欢称为“打春”而不是“立春”。至于鞭打春牛这样的热闹事，也只是在影视小说中见过，堪比端午节赛龙舟了。然而单从字意上看，立为建始，所以我总执拗地认为说是“立春”可能更准确些。

查过日历，今年打春的时间恰好是大年三十那天。老人们常说，头年打春春脖子长，春天冷的时间长；过了年打春春脖子短，天气很快就会暖和了。那么今年恰好是大年三十那天打春，这春天冷暖的时间该怎么算？

之所以想到春饼，是因为去吃烤鸭时，看到端上来的一盘鸭肉、一盘配菜，再加上一笼用来卷鸭肉的饼。面对这样的配置流程，忽然觉得颇有点像传说中的“春盘”。

宋《岁时广记》引唐《四时宝镜》载：“立春日食萝菔、春饼、生菜，号春盘。”

实际上类似打春吃春饼这样古老的风俗在东北已少见矣，即便传下来也都简化或者似是而非了，于是做起来也就没那么郑重其事，只是成为一种生活习惯。于是立春日吃春饼、冬至日吃水饺。但习惯和习俗到底是不同的，倒是在南面，尤其是广之东南，尤其是潮汕地区，能够保留下来的古老风俗更多也更繁缛些。曾经亲眼看到过客家人打醮、拜神、祭祖的全过程，在那种起坐跪拜一系列庄严肃穆返璞归真的仪式里，能让人无形中就生出些天荒地老、岁月沧桑的感受。

这是题外话了。

立春有春盘，冬至有冬至盘，也都是冬至那日的吃食。看过一些小说情节里，古人的冬至盘是很讲究的，尤其在公侯之家，要当作节礼互相馈赠。如果落下了，那算是很失礼的举动，是要被人耻笑的。但从古文记载中看，立春时虽然也有皇帝赐春盘的盛事，但总的来说那些春盘也似乎简洁了些。立春日所食的萝菔即为萝卜，再加上生菜，看来唐时春饼卷的也最多归为四时八节的蔬菜。限于那个时代物质生活条件的匮乏和经济掣肘，这个生菜的种类猜测也不会很多，所以说吃食也相对简单甚至是简陋。据悉到清代，配春饼的小菜才更丰富。只是不知为时代所限，这丰富的涵义能广泛到哪里。

就像饺子并不一定非要冬至或者春节时吃，春饼也并不一定非要打春时才吃，现在想吃时随时可以自己做或者去超市里成打购买。春饼能卷着吃的菜也花样百出，像京传的烤鸭肉，里面还可以卷黄瓜条、山楂条、葱丝、甜面酱等。只是母亲似乎更喜欢东北老家最原始的吃法：油锅里烙得薄薄的春饼，配以土豆丝或者炒豆芽，再加香菜、葱、东北大酱。咬一口，又香又辣，味道绝对够劲儿。别小看了葱，佛门里五辛也是该戒食的，但若为了治病，佛陀也是特别开许的，这一点诸经要集里可以查到。由此可见食葱不仅能令人胃口大开，也能治病，只不知春饼卷葱的吃法是不是闯关东的先人们遗下的产物，毕竟都知道山东大葱全国闻名。

和立春时吃萝卜咬春一样，老人们说春饼卷大葱，这是咬春。春天第一口，“咬得草根断，则百事可做”，蕴意也十分吉祥。其实有时候按着节气吃一些食物或做一些事，并不一定完全是要在这种非常强烈的仪式感中追求某种定义，可能只是种记念，对历史或者是某些人或事的记念。

一饮一食一箪一镬间，也许会勾起些许不一样的情绪或者情怀在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