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埔军校第52期【五月旧事】第一轮E红椒队小说02：东京梦华【点名：浮世绘@夜】 - [ 狼埔军校 ] - 五月吧论坛

“来啦？”
在离我几丈远的地方，他便已经察觉到我的到来。而我却只能闻到围绕着他的那一股子血腥味。或许，这便是他在这嘈杂的人群中隐匿自己的方式吧。再靠近点，我便冲撞到了腾腾的杀气。只见他蹲在地上，低着脑袋，手里攥着那柄精短的利刃，一下一下如蜻蜓点水般在磨刀石的边缘上擦磨着它。
他身后就是他的铺子，在见不到光的地方，漆黑一片，有些深不可测。在街角干这种勾当，也是该避一避。
“来了。”我弱弱地说道，好像自己本不该出现在这里。
他突然抬头冲我笑，我垂下眼睑，去看他手中寒光逼人的刀。他套近乎道：“有些日子没见到你了，最近忙什么去了？”
“是啊，但我今天不得不来。”
我把手揣进口袋里，手指拈着里面的几张票子，心想：哼，你也只是个收钱办事的家伙，有什么资格过问我的行踪？
我怕他再说些碎语，转口问道：“杀了吗？”
他突然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站起身子，把刀在他那满是血迹的衣襟上擦拭一番，收入挂在腰间的鞘中，抬手往身后一指，说：“在那儿呢。你不是向来愿意亲眼看我动刀子吗？”
“可那得加钱不是吗？我只要见到新鲜尸体就好。”
“过来吧。”
他洗了把手，双手又在衣襟上抹了抹，我看不出是那双手变得干净了，还是那件衣服。他转身朝前头走去，我只有乖乖跟着他。看来，这笔钱又少不了了。
我们穿过一扇满是油污、只容一人通过的铁门，再经过一个不透光的院子，走到了一个暗室来。他点起一盏灯，整个屋子仿佛像蜡做成的，油腻腻地倒映着昏黄的光。我一时分不清现在是白天还是晚上。
“看，我连夜抓到的。这家伙命硬的狠呢。”他说着，伸手又拔出腰间的刀，咣啷一声，听得我一哆嗦。他又扭头看了我一眼，说：“要不你来杀，这动刀子的钱我就不收了。”
就算身处如今这世道，我也从没开过杀戒，那些能用钱办到的事，何必动刀动枪的呢？可我坚信，总有一天我也会拿起屠刀，提着自己从未习过武的孱弱的身子，去面对鲜血，却面对眼前的生死。今天会是个开始吗？我又仔细摸了摸口袋里的票子，摇摇头说：“不了，还是你杀吧。”
“得嘞！”
白刀子进红刀子出，甚至没有听到喘息声，刹那间，我眼前便多了一具尸体。我突然心生怜悯，当然不是对死者——是我要这家伙死的——而是对非要亲眼看这一幕又没有过多钱财的我感到可怜。
“这怎么处理？”他指着尸体问我。
“老规矩。”
“这也得加钱。”
“什么！？”我觉得恼怒。
“世道变了，我这一行也不好做。”
“你能在街角开这么大一铺子干这勾当，还有不好做的事吗？”
“你什么意思？”
不知哪来的一阵风，吹得屋里的灯直晃。他的和他脚下的尸体都埋在阴影里，只有他们的眼睛闪着微光，一个杀气腾腾，一个死气沉沉。他手中的刀不知何时又拔了出来，反着灯光的刀刃忽明忽暗，散着阵阵寒意。四周安静了下来，窗洞里传来遥远的叫卖声。我心里直发怵。
“行吧，你帮我处理好。”
“嘿嘿。”他笑了起来。

从铺子里走了出来，我身上也染了一身腥味。不远处一家包子铺刚又开了屉包子，雪白的雾气都涌到了街上。我走了过去，站在雾气中，想要去去腥气。我要了两个肉包子吃。
我咬了一口便吐了，我尝不出它是什么馅儿的。
“多少钱？”
老板没空搭理我，只伸出五个手指头晃了晃。
“呵，涨价了。”
“是啊。”
“可这馅儿，不如以前新鲜啊。”
老板终于看了我一眼，又看了看我身后几位买包子的客人，说：“爱吃吃，不吃别挡在这儿。”
我估摸着包子铺的老板腰间多半不会别刀，便把手中的包子狠狠扔了去，转身离开。他在我身后骂着什么我已听不见了。

肉铺比以前更冷清了。
我咂咂嘴，想起刚才扔掉的两个肉包子，朝着肉铺走去。
案台上摆着的肉都很小，不如以前的阔气。老板却笑呵呵的，比以往更加热情了。
“买块肉吧。”他说。
“多少钱一斤呐？”我捡起一块五花肉问道。
“三十二咯。”
我把肉轻轻放下，掂了掂刚买的那条大鱼。抱歉道：“今天吃鱼，改日再买肉吃。”
老板那表示理解的表情让我惊讶无比。我悻悻的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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