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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间有绝色
昨天大雪,很大的雪。借着路灯看去,雪花飞舞,很有点燕山雪花大如席的气势。
虽然是在东北,近年来这样大的雪已经很少见了,倒是经常听说南方雪灾。能称得上雪灾的可想像那雪有多大,心里便有些想不通,大家同在一个星球上,不该只是东北过着暖冬吧?更何况身处在距那个寒带更近一些的北温带,下大雪的时候却很少,当真就有些不服气。
小宇说,好多年没见过这么像样的雪了呀。
于是就想笑,这话说得老气横秋。才刚二十二岁还是二十三岁,这样就要说好多年,是少年老成还是经霜荷叶学人老?总觉好笑。
说实话我倒真是有很多年没看到这样大的雪了。记忆中似乎小时候的冬天雪特别大,天气也特别冷,人也穿得特别厚,那才是冬天该有的样子。
不知什么时候起开始有了暖冬的说法,然后全世界都开始暖冬。于是冬天就没那么冷了,雪下的也很少,这样大的雪倒真是少之又少,当得上小宇“像样”两个字。只是看到这样大的雪,我却没有小宇那般表现出来的惊喜,稍微有一点诧异而已。
早上推门出去时,满目皆白,连树上房顶都覆着厚厚的积雪。不知是阳光还是雪光,一时刺得人睁不开眼。
东北就这样,一场大雪下来,整个世界就像诗词里写的那样:山舞银蛇、原驰蜡象,满目白茫茫的不见一丝绿意。这样说或者也不够准确,应该说是街前不见一茎绿草。毕竟室内还有温养的花木,室外还有老绿黯沉的青松。
我是不大喜欢这个时节的松树,总给人一种暮气沉沉的感受,看着就不讨喜。即便是雪化时也未见得有多鲜活,只胜在年年岁岁树犹此,倒是比其它草木更青春更长久。
都说松柏常青,松树倒的确如此,当得一个“常”字,柏树我并没有见过,也可能遇见而不自知就此错过了。城区里杨柳最多,春天时杨花柳絮飞得到处都是,有精灵般勾起无数诗情画意,更有粘衣不去的烦恼。夏天时可就好了,绿树荫荫,苍翠欲滴,有毫不遮掩直抒胸臆般绿的畅快。只是,到底不如南方的草木丰盛。虽然土地广袤,却很少有那种连绵的气势,倒是一眼望不到边际的大草原更容易让人生出种天地阔大的感受。
那是一片绿色的海洋,人置身其中,只是一小片不同色彩的花朵,是点缀。行走,开放,然后再被时光带走。草原还是那座草原,一岁一枯荣时,草原上的花也就又开了。
从小到大我经常会做同样的梦,梦中的我一边走一边踢着路边枯草,若偶然在枯草丛中发现一片绿叶就觉得开心,恨不得马上和人说:我看到草都绿了。草都绿了,便证明春天来了。
大概总有绿树环绕草木常青的缘故,没来过北方、没经历过一个冬天蛰伏的人是永远都体会不到这种惊艳,或者更应该说是惊喜,那种满目萧瑟时蓦然间又百花盛开的喜悦。
从少年一直到现在,这个梦偶尔还会出现。有时候会想,那大概不是梦,因为事实上每年春天来时,目光也还会落到街边陌上,去寻觅那一星半点盼望了整个冬天的新绿。
我爱这一点点绿色,从春天芽尖梢头的嫩黄,到夏天那一片沉淀下来的幽凉,还有秋天枯萎飞舞的落叶,以及冬天时雪藏在心底的那一粒种子。总会等到破土而出的那一刻,或早或迟,它终不会教人失望。
人生短暂,最多不过百年。总是要爱着点什么,譬如花草树木,譬如逝水光阴,譬如,一个人。你所经历的一切都可能成为你心目中的一点绝色,否则人间这一趟岂不是要白白走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