觉知小事
对于一些大概无论怎样学都学不会,偏又心生向往的东西,我都是以仰慕的眼神看待,譬如音乐。
音乐这个词,于我来说,实在是极高大上的,当得起斋戒、焚香、沐浴以敬之。
我是个乐盲,不懂乐理,甚至简单的谱子都不识。在蝌蚪文一样的简谱面前,感觉自己就像是个没读过书一个大字都不识的人,偏生又对读书存着种又敬又慕又畏的感情。我常将这一切归罪于幼时生长环境,的确有很大关系,然而关系也并不是很大。学无老幼于哪个方面都适合吧,到底是自己没下过功夫甚至连学习的决心都没有,所以至今只粗浅地停留在音乐的表层上面,是听,连欣赏都不敢说。
闲下来的时候,曾想过去学一两样乐器,充充门面也好,实际上也就是满足一下自己不知何时生出的愿望。只是未进其门,便心生退意。有几回甚至都与人约好了一起去学,最后却终于拿出各种各样的理由推辞、搪塞过去,大抵还是觉得自己学不会,于是安慰自己说,这世上总有自己不会的、不懂的、不知的,仰望着便好。
楼下对面建了一溜小别墅,都是二层的小洋楼,每一幢都还有个小院子。平时都关门闭户的听不到声音,只经常有钢琴声从院子里飘出来。叮叮咚咚,即便不成曲调,也煞是好听。每次听到,便猜测大约是谁家小孩儿在练琴。只是,那孩子似乎也不是个勤谨的,几个月过去似是依然难成曲调,偶尔还泄愤似的一声闷响——有一回从那幢小楼前路过时就听到过,还吓了一跳,想像得出是腻了烦了用力按下琴键的结果,不由莞尔。
孩子练琴的时间很固定,所以似乎也一直没有人提出扰民的意见,倒是楼后头有家养的小狗,因看家护院的心思太着紧,半夜里经常吠叫而数次被人投诉到物业管理。现在的人不像以前,都极会维护自己的权力,算是种觉醒,大约也是件好事。
从前夏日里,夜深人静的时候,就能听到不知是从附近哪?楼里传来的笛声。细听,多半都是《南泥湾》。只是因为有楼宇的遮蔽,或者吹笛人声气不足,笛音听起来有些断续,却悠远清亮,一曲就罢,绝不缠绵。记不清是在哪里看到的,说远听笛声近听箫。没有对比着听过,不知道有没有这样的道理,只是隐隐觉得那笛声好听。
后来很久很久直到现在没再听到过笛声,不知是不是吹笛人搬走了,还着实怅惘过。
其实最让令我心生向往的,便是《笑傲江湖》中刘正风和曲洋。每每看到这一节,就会遥想,大抵正史野史一大堆记载的伯牙子期便是如此吧。我觉得我骨子里还存着那么一点属于江湖的桀骜,一丝对自由的向往。
从前高中时的同学,聚会时带来把京胡,现场表演自拉自唱了一段儿。他唱的是老生戏。本来就略有些低沉沙哑的声音唱起《徐策跑城》来,沧桑苍凉,极有韵味。同学三年,尚不知他还有这一手。问过才知,原也是读大学后才开始学习的。我这样心心念念了许多年,都没能付诸于实践的,没想到却有人早已于无声处有惊雷,所以说乐盲这种事,归根究底还是怨怪我自己。
原本想写个与信仰有关的帖子,也是与你有关的。还在二三月间就有这个念头,只是一时未想好怎样落笔,便搁下了。这回要写时,偏又觉得有些不适合写在这样的场合,所以随意写了这些,左不过都是平常小事,想来却也是你未经历过的,就说给你听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