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一枝春天与你
看到这一枝丁香开得尤其好,本想偷偷折一枝回来,无奈身边总有人路过,对面窗子里也不知有没有眼睛盯着,便不好意思做那偷花的小贼。不过,拿手机拍下来,就很光明正大了。
我知道,你那里早已入夏。前阵子与人抱怨说岭南的天气太热,一年当中总有大半年光景仿若盛夏。那人便说,这已算是好的了,不信夏天时你去南京去武汉试试,或者再去北京去石家庄看看。真正的桑拿天,还不如这里。即便是热,却因为靠海,总有海风吹进来。
这话说得我无语。虽然没有去过南京,但在北京住过一阵子。那段时间住得我,简直不想再去第二次了。事实可能就是这个样子,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其实我更喜欢住在自己生长小城里,安宁、舒适,最主要的是适应。从小到大住了几十年的地方,又怎能不适应?虽然我知道它有诸般的不好,比如贫穷,比如落后,比如春天多沙尘多干旱,冬天又干燥寒冷,却还是喜欢住在这里。
我从来没想过,有一天会离开小城,去到很遥远的东南。
当我站在罗浮山脚下时,还曾笑言,多走几步路,说不定哪一步就与当年的苏轼重合。踩着千百年前古人的足迹前行,那种感觉,真的很神奇,这是我每次去逛古迹时最强烈的感受。
从罗浮山出来,我还特意驱车去看过朝云墓。实际上朝云埋没埋在那里,大约已经无处考据了,但据说,朝云的的确确是在那里生活过。那时候的朝云才多大?二十几岁,还是三十几岁?一树梨花压海棠,其实应该说的是苏轼自己——朝云归于苏轼时,大约只有十三岁。从这一点上来说,对所谓的风流文人,我心里颇有些不以为然。
那天我们开车走出很远,寻了几处酒店客栈,最后宿在一个临海的酒店里。晚上出去时,沿着海岸线走出很远的地方。周遭很多烧烤摊子,到处是吆喝声和小孩子们的嬉笑打闹声,热闹非凡,却几乎看不到一点旧时风景。
前阵子听一位老教授讲苏东坡的贬谪史时,还不觉偷笑。老教授说话风趣,简直把当年的东坡先生一贬再贬越贬越远的诗句讲得活灵活现,实际上不过是苦中作乐罢。又能怎样呢,为生活也罢,为理想也罢,为心中那一丝坚持也罢,也只能苦中求乐。是豁达,也是无奈。
既来之则安之吧,好在还能有“夜来幽梦忽还乡”的时候。
前段时间在岭南蜗居了几个月,才几个月的光景便惦念起还乡的事。想来古人动辙离乡十几二十年的,甚至终不得还乡,只能魂归故里,那些思乡的诗句写得如此情深意切,也就有理由了。
我不会写诗并借以抒怀,好在如今交通便利,想还乡时便能还乡。即使因为世事难料,总有些不得以处,也不过是迟上三五十日,最多不过一年半载。终究,今天我还是能坐在这里,闻着楼下传上来的隐隐花香,听着楼上那个年余不见已经颇长大了些的二胎小子在屋子里咕咚咕咚作出怪响,小城依旧如此安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