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0.5.29
小时候我曾经坚定地想成为一名著作等身的作家,也许是贪图写作带来的名利,也许是真心实意地被某些文字感动过,继而想要追逐其创作者们的背影;长大以后看见越来越多的世态炎凉,也想过有朝一日能用文字去改变这个有时候不那么好的世界,哪怕只有一点点也好——哪怕只有廖廖几位读者被我写的东西感动——能帮到一些人,使他们在悲痛或绝望的时刻想起我写过的一些话,继续前行,那么我的所作所为就不是没有意义的。
我很喜欢的一名日本作家着迷于司马公的《史记》,曾说出过“假如我能写出如此的作品,在写就的瞬间立即死去也不会遗憾”这样的豪言壮语。我曾为之惊叹,并心向往之。后来这名作家在三十四岁那年因为肺结核去世了,可惜他一生中最重要的作品并没有被写就,他保存在电脑上的、小说的后续大纲被公开在网络上,他的粉丝们排除万难,将他的作品改编成动画和漫画。
我想到中文里有一个词叫“余音绕梁”,那名作家的生涯接然而止,“余音”能却“绕梁三日”。可他终究不是什么享誉世界的大文豪,事到如今已逾十六载,那“余音”大概也消散了罢。
两年前我为一个漫画工作室撰写剧本,用第一笔稿费买了这名作家全套的港版纸质小说。那时我对朋友们说这是一件具有重大象征意义的事情,三十四岁吧——我要在三十四岁之前,在那位作家过时的年龄之前变得很有名,我要写出一部足以让我为自己感到骄傲的作品。
那个夏天我计划用两个月的时间读完这一套书,但最终还是没能实现。我想不起是因为什么了,也许是我太忙了,也许只是我太懒了。
我心里是一直觉得人间痛苦的,没有什么是永恒的,永恒的只有痛苦本身。每个人生活在这世上都很不容易。有些人活得平稳,有些人却需要有理想才能活着。我曾经是个喜欢读书和写作的疯小孩,拼命地想要在这世上留下些什么痕迹,可终究只是在沙地上写字,人寿不过百年而已,一个人说的话做的事,风一吹浪一打就没有了。
而今我站在成都浅灰色的天空下,四顾茫然。
我的大学生活还有一年就要结束了,年初的时候我父亲煞有介事地和我谈话,丢给我两个选择——姑且说是选择——其一是用一年的时间去写作,写什么都行,只要能够有所成就,今后父母就不会来干涉我的事业,否则就放弃,而哪怕放弃,这一年的时间也是白费了的;其二是用一年的时间去准备考研,至于写作,今后有大把的闲暇留给它呢。
我当然选择了后者,我本就是那么软弱的一个人。生活从来残酷,我没法去责怪什么。只是我想也许我的心已经荒芜了,这不是一件坏事,人总要被生活磨钝棱角,这样才能更好、更合群地生活下去。
可有时候我也想,如果是四年前的我,会不会冒着要跟父母决裂的风险,毅然决然地走上第一条道路呢?
学校前面的有轨电车正式运行了,跟合租的朋友出去吃饭的时候经常能路过那儿。有时候正巧能碰到电车,大多数时候不能。傍晚的时候,我沿着铁轨望去,尽头是暗蓝色的天空,天气晴朗的时候能看到云彩,除此之外就什么也看不到了。
PS:
早上醒来的时候对自己说写点什么吧,于是就有了这篇随笔。
写着写着就丧了起来,不过庸俗如我,本来就没有什么可写。
也不知道起什么题目好。
所谓彼岸,大概是海市蜃楼一样的存在,只可遥望,却永远无法到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