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觉得高三那年的春天,我是错过了花季的。
那时候上学在学校住校,晚上去打热水的时候,被一个小孩撞到,暖瓶碎掉了,满满一瓶刚打的热水哗的一下全倒在腿上。深三度烫伤,住院治疗,打上石膏,回家卧床,休养,静待时间让伤口慢慢愈合。
闷在家里那些天,我只能看着一扇窗户,望着窗外,坐起的高度里只能看到一片天,一条伸向远方的公路,路上间隔很大的两排树,还有远处的村庄,那是我小时候上学必经的地方。
那个春天里,经常有晴天,是那种似乎能听到风声的晴天,因为树被刮地歪着身子,天晴朗时,阳光照到渐渐发绿的树叶上,叶片闪着光亮,也雀跃了我的心情。
我多渴望看到许多的花儿啊,看到更多的美景啊,但是我却只能坐在床上,不安心。不能去学校上课,那时候是没有网课的,只能自己抱着书本,安静地学。
我在本子上倒计时记着距离高考的天数,每天给自己安排不同的科目学习,因为烫腿这事,我居然发现了自学的乐趣。按照自己的节奏来,不慌不忙,大夫说七月份前会基本痊愈。
心里想着,老天爷给了我一个坎儿,怎么也要在考学这事儿上照顾我一下吧。居然就莫名地乐观起来。
学着学着,困乏了,就对着窗外发呆,这也成了我的课间休息娱乐项目。
晴天的日子,有时候是一望无际的蔚蓝,万里无云,有时候会有片片云朵在天空变幻着造型,我看着它们,根据不同的造型,想象出不同的故事,脑补出美妙的故事,有的甚至都有连续剧。偶尔我还会把这些故事画下来,一边画,一边想这要是高考考的是写云彩,我就有故事编了。
北方春季的晴天总是多一些,但不总是晴天,也有阴雨天,那时候雾霾还很少,春雨贵如油,阴雨天我也喜欢,特别适合静静地听雨声,想像窗外的土地如何贪婪地吸取上天赐予的甘霖。也会憧憬未来自己的很多事,比如喜欢哪个专业,想去哪个城市,那个时候太年轻,想过要去一个四季如春的城市,每天都有明媚的春光,每天都是人间四月天。
坐在屋里久了,感觉就像生活在一个罩子里,我多想出门去,自由地奔跑,闭上眼,被温暖的阳光抚摸脸庞。好在能打开窗户,吹进来的微风,带来了春天的问候,告诉我,快了快了,很快你就可以真的投入自然的怀抱了。
到了五月,开着窗户,我似乎都能闻到繁花盛开,到了六月,我可以一瘸一拐地在屋里走走了,还不能出门畅快地享受郎朗晴空的沐浴。于是我在阳台上,为每个晴天刻一个记号。
那时候,盼望着伤腿快点恢复,恨不得按下加速键让日子快点过去。可是我又怕高考来临地太快,我还没准备好,于是就这样矛盾着。大夫说我可以去学校了。只是不能走太多。
我还依然记得那个回校的日子,是六月底的一天。树叶都已深绿,不再是光秃秃的,初夏的气息已然跨越了春天,我想我是错过了这个春天了。
那天阳光太刺眼,我走在路上,深深地呼吸仿佛被蓝天洗涤过的空气。踏入校门的那一刻,有熟悉的身影跑来,走进教室时,面对老师同学,恍如隔世一般。下课后,我跟好朋友靠在教室外的栏杆上,晒着太阳,拉着手说着这几个月的经历。
那年的高考题,具体考什么作文题忘记了,但是没有考云彩。我记着是个大晴天,很热很热。考完后跟我最好的朋友相约上大学前要再爬了一次青龙山。
后来,我总是想起那段日子,想起安享的晴天日子,阴雨天的盼望。盼望看到花开,盼望自由的奔跑,似乎,那一年,我也并没有错过什么。
[此贴子已经被作者于2021-4-1 19:37:53编辑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