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题：[27-1-16]第一轮西南区：人间有味是清欢（贴杀李司俊，参评） 

人间有味是清欢

一  
“人之初，性本善······”  
夏天的下午，蝉鸣阵阵，听着孩子们背书的声音，我竟然有些昏昏欲睡，看来之后学堂上课的时辰，要改一改了，我暗自思量着。  
我叫林仲，而立之年，幼时上过几天私塾，寻常百姓，谁也没想过读书成才，爹娘也只求让我多认识几个字，不至于是个睁眼瞎，世道乱，去年带着老母亲和妻女来到这里，说起来还是那位老先生收留了我们一家，年初，老先生过世，我便成了这里唯一的先生，也算是安定了下来，乱世之中，安身立命，都变得艰难起来。  

二  
傍晚，我做了钩子，摘了一篮槐花，妻子正在淘洗，女儿小小的一团，蹲在妻子身旁，口水都要流出来了，妻子捡了一朵槐花，放进她嘴里，女儿便开心起来，妻子也被逗笑。  
我半躺在院子里的槐树下，槐花香甜，母亲就坐在我旁边纺线，纺车的声音和蝉鸣声混合在一起，我便觉得，这一生，也算是圆满。  
“爹！娘亲说槐花已经半干了，让我喊您。”女儿跑到我身边，拽着我的袖子，我从躺椅上起来，抱起女儿，进了厨房。  
君子远庖厨，这话，我是不认同的，既然远离，又何必有那么多食谱呢？若不是当了教书先生，我大概会重操旧业，继续开个茶肆，卖一些糕点茶水，妻子总是笑我，比她厨艺还好。  
槐花蒸饭并不难，去掉槐花的花梗，洗干净的槐花，将多余的水分沥干，簸箕里的槐花白嫩可人，闻着香甜却不腻人，青绿的花托和鹅黄的嫩叶，看起来更是清爽诱人。  
“槐花蒸饭要做得好吃，关键在于槐花好面粉的比例，晾干的槐花加入小麦面粉和玉米面粉的混合粉，之所以用两种面粉，是为了让槐花的口感吃起来滑且爽口一些，其实最好是用将开而未开的花朵，只是这样太过麻烦了，这槐花蒸饭，要的就是鲜，不必太过精细，失了本意。”  
“你这个人，做吃的，还要讲道理。”妻子笑着说到。  
“夫人此言差矣，人生百味，皆有道理，丫头，你喜欢听不？”我摇头晃脑。  
“喜欢！”女儿吞了一下口水，看着我眼睛亮晶晶的。  
“你这丫头，有了好吃的，什么你都喜欢！”妻子戳了一下女儿额头。  
“爹爹，你继续说嘛，然后呢？”女儿笑嘻嘻地看着我。  
“你看见你娘在做什么没？”我指了指妻子。  
“娘，您这是做什么呀？”女儿问道。  
“去问你爹！让他跟你讲！”妻子没好气。  
“爹·······”女儿扯着我的袖子。  
“你娘拿着的，叫蒸屉，上面铺着的是屉布，一会儿啊，爹要把拌好的槐花放在蒸屉里，蒸好了，就可以吃了。”  
“哇！那爹爹你快点。”女儿急忙说。  
“孩儿妈，我来生火蒸，娘喜欢吃蒜泥酱，你准备一些。”我一边把槐花放进蒸屉，一边跟妻子说话。  
“还用你说，蒜泥都准备好了，蒸好之后，烧点热油，倒进去就行了，我去喊娘回来，这会儿天都快黑了，纺线伤眼。”妻子一边说一遍走出厨房。  
女儿站在我身后为我锤着肩膀，看着灶膛的火苗，一点一点的舔噬着木材，火越来越旺，水蒸气越来越大，听着锅里咕嘟的声音，一天的疲倦都被赶走。  
“爹，还没好吗？”女儿时不时地问一句。  
“别急，再等一会儿，要有耐心，才能吃到好吃的。”我摸摸女儿的脑袋。  
“好吧，那我再等等吧，想吃好吃的太不容易了。”女儿叹了口气。  
我被女儿的样子逗笑。  
槐花蒸饭便是今日的晚饭，看着女儿撑圆的小肚子，看着母亲和妻子融洽的相处，每到此时，我便觉得，即使世道再怎么乱，有家人在，便有了归处。  

三  
我叫林仲，一个教书先生，年过半百，父母已经故去，有一妻，一女，女儿也已为人妇，嫁给了自小一起长大的虎子，依稀看到当初的我和妻子的样子，我这一生，无缘富贵，只是这个芸芸众生的一个，那些惊天动地，波澜壮阔都与我无关，终此一生，也只是平淡二字，只是现在想想，也未必不好，我听说宫中皇叔和皇上都在一把火里没了性命，听说公主失去了踪影，听说那时死了好多人，再看看自己，虽说也流离失所过一段时间，所幸家人都在身边，有死别，却从未有生离。  
“爹，今夏的槐花开了，这是我做的槐花蒸饭，您尝尝。”女儿端着一碗槐花蒸饭递给我，打断了我那些想法，闻着槐花香甜的味道，似乎又回到多年前的那个夏天的傍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