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吹过树梢,带着几份悲凉。
大相国寺内我如木偶般任由母妃摆弄,燕王的嫡女方沁瞳,打小衣食无忧,享尽荣华。我要做的便是如世家女子般举止得当,弹琴作画。我的世界不过燕王府的大宅,今日前来大相国寺亦是我求了母妃许久,不曾想连佛前的许愿都成了空影。
母妃眼中的盛装下装着的只是一副躯壳,瓷娃娃般清丽娇美。燕王的嫡女,于我不过是个束缚。我羡慕那个叫秋问筠的女子,为所欲为,做着自己想做的事。
秋问筠是明姨的徒弟,母妃一向不喜明姨顺带连明姨身边的人一起嫉恨起来。明艾还好,好歹是爹的骨肉,母妃倒也不曾为难。只是秋问筠一向强势,又见不得明姨受半点委屈,便于母妃针锋相对起来。
第一次见她与母妃争吵,竟是因为少了明姨屋里的二斤木炭。那时她也不过十三岁,叉着腰对着母妃振振有词。母妃端庄姝丽又怎么会是秋问筠的对手。只能把自己气得瑟瑟发抖,我虽心疼母妃却不愿这些琐事闹到爹爹的跟前,带着几个小厮抬了几箱木炭前去“明月小筑”。
明月小筑虽是不大,却有着和洛城不一样的风貌。我曾听下人议论过爹爹是如何疼爱明姨,不远千里取来珊瑚明珠,将“明月小筑”装饰的如海市蜃楼般璀璨。“明月小筑”虽是奢华却瞧不到明姨脸上有半分的开心,她常对爹爹说要走。明姨的家不在这里,作为局外人我都看得懂,唯有爹爹还一心一意的想强留明姨在身边。
许是母妃的缘故,秋问筠向来对我没有什么好脸色。虽是带了几箱上好的木炭作为赔礼,秋问筠依旧冷冰冰的,唯有明姨拉着我的手嘘寒问暖,比母妃还要亲热上几份。终是秋问筠看不过去了,冷着脸说道:“送客。”
望着那张气鼓鼓的脸,直觉得十分好笑、可爱。我朝她说道:“秋姐姐不是一直想进私学吗?我可以去求母妃的。”
“私学?”秋问筠的眼睛泛着光问道:“此话当真?”
“嗯。”我点头。
私学是爹爹为皇帝小哥哥方崴所办,而爹爹一向疼爱我,特意让我与皇帝小哥哥等人一同在私学读书。我向母妃提出让秋问筠一起去私学作伴读时,母妃自是不同意,必竟当时父亲让明艾去私学时母妃就已大闹一场。秋问筠不去我便不去,我的抗争没引来母妃的丝毫让步,最终我不得不以绝食威逼,母妃这才松了口。
秋问筠作为私学里的第二位女子,自是受到众人的关注。虽然在学堂上夫子也常常夸她在兵法上见解独特,可依旧弥补不了她十三年来混迹市井的缺失。她永远写不出像我一样的小楷,作不出华丽的诗词,明白不了各色胭脂的用途。可她的口袋里有着各种各样稀奇古怪的东西,脑子里永远是说不尽的古灵精怪。私学里的世家子弟渐渐被她所吸引,我不知带她来是对还是错。我不嫉妒她被众人所宠爱,却会在司彦哥哥答应教她写字时痛心了许久。
司彦哥哥是晋城李家的二公子,我未来的夫婿。初时我缠着爹爹来私学,便是因为有他在。只是在私学半年,无论我如何努力,都不曾被他正眼瞧过。而今秋问筠仅靠一个精巧的机关盒子便躲走了他所有的目光。
那夜秋问筠笑嘻嘻将腕间的一只金丝鱼纹手镯从手上去下带在我腕间时,我竟有些恍惚。我将那枚手镯重重地摔在地上说道:“司彦哥哥是我未来的夫婿。”秋问均一时惊呆,十指缴着衣角说道:“我、我并不知道。”
那对手镯最终在次日被司彦哥哥当着众人的面扔到了水池里,那一刻我看得到秋问筠脸上的泪水也感受得到司彦哥哥的愤怒,可是我心底的失落又有谁在意呢?
次日,秋问筠便让明姨婉转提出了不再去私学一事,母妃自是巴不得我离秋问筠远点,欣喜同意。我心底虽有几份不舍,却恼怒她与司彦哥哥之事并未挽留。那一日学堂虽是清净了许多,心底却有着几份空落。直到放学时司彦哥哥将我拦下,他说:“今后我李司彦要娶的人定会是你,让阿筠回来,莫让我记恨你。”
阿筠,那亲切的称呼犹如锥心之痛。从三岁喜欢到十二岁的男子,虽是时常见面却也未给过我一个正眼,无论是私下还是在长辈面前都是冷冷清清地唤一声沁瞳郡主。那夜我未眠,天亮时便顶着两只黑黑的眼圈来到“明月小筑”。使进浑身解数终于使得秋问筠同意重回私学。
私学内众人皆是欣喜,围着秋问筠问长问短。司彦哥哥亦在在此间隙拱手对我说道:“沁瞳,谢谢你。”
微微一笑,回了礼大胆地问道:“司彦哥哥以后都会叫我沁瞳吗?”
“好。”他答道。
那一刻风吹花香,天蓝鸟鸣。此前被那句“莫让我记恨你”带来的痛处一扫而光,只因我的司彦哥哥终于不再叫我郡主。
崇和二年,楚国境内多地发生旱灾。私学上夫子以此为题,让众人讨论。各世家子弟、皇帝小哥哥都将讨论的重点放在如何赈灾上,只有李司彦和秋问筠二人别出心裁。李司彦以永和十七年的暴乱为例,说重灾之后必有暴乱,朝廷必要时可派兵镇压;秋问筠却说大灾后必是瘟疫横行,朝廷应早做准备。
两人的话语将夫人惊得从凳子上摔下,就差没伸手捂住他们的嘴。好在皇帝哥哥当时也在私学,才不至于将二人这大逆不道的话以谋反定罪。国之有难,最辛苦的当然是爹爹,我已好几个月未见到他,就连私学的众夫子也被他叫去商量对策,私学自是停办了。
母妃对明姨的嫉恨从未停止过,爹爹不回府,母妃便把所有的气都撒在明姨身上。明姨本就在外懒散惯了,那里受得了这样的气,终是在一个夜收拾了行囊留下一封书信远走。爹爹回来后气得直骂母妃善嫉。母妃大哭,我听得心烦,避开下人独自在府内游荡。停下脚回过神时才发现自己来到了“明月小筑”。
其实明姨走时我是知道的,那夜秋问筠曾找过我,她将自己腕间的金丝鱼纹手镯去下一只套在我的腕间与我告别:“沁瞳,我要走了,以后留你一人可怎么呀。”她走时,月明星稀。我还记得她抱着我在耳边轻声说:“李司彦野心太大,绝非佳偶,忘了他吧。”
“就算他以后负我,我也要做他的妻子。”
“唉……”秋问筠长叹一口气,将她手臂与我手臂并在一起又道:“沁瞳,炎城已传出瘟疫,我要去哪里,这手镯是我请人打造的,做个念想吧。”
每个人都有追求理想的权利,况且我也存着私心,秋问筠走了司彦哥哥便不会整日与她在一起了。所以,我明知明姨要走却未告知父亲。此时“明月小筑”里的父亲呆坐在长亭内喝着一壶壶酒,我突然间万分愧疚。夺下父亲手中的酒杯说道:“爹爹,让我嫁入晋城吧。”
爹爹听后一呆,将我搂在怀中说道:“现在嫁过去,会委屈你的。”
旱灾、瘟疫像天外陨石将楚国这个摇摇晃晃的国家砸得千疮百孔。我虽与李司彦有婚约又何尝不知,此时并不是成亲的好时机。正如几月前在私学里的讨论一般,旱灾发生后,爹爹和皇帝哥哥虽尽心补救,却依旧改变不了国库空虚的局面,先是南方昭县发生暴乱,紧接着中原几城也揭竿而起。皇城内岌岌可危,士族世家们也借此机会向皇权发难。晋城李氏俨然成为这些世族的首领,此翻我若出嫁,虽是嫁给心爱之人,却也有笼络之意。李司彦虽与我有婚约在身,但此时成婚,定会遭李氏族人嫌弃。
“爹爹,无论如何嫁给李司彦我不悔。”对着爹爹我坚定地说道。
爹爹长叹了口气,竟我搂在怀中。圆月当空,风中带着桂花的香味,久久不散。
一个月后我与李司彦大婚,国之有难,虽是一切从简但该有的礼节一点也不少。皇帝哥哥年少,一直是爹爹监国。大婚时各方来贺,皇帝哥哥更是恩准我从宫内以楚国公主的身份出嫁。
十里红妆、锣鼓喧天。洛城到晋城不过百里之遥,我却知这一别不知何年何月。我虽是养在深闺的女子,不知人间疾苦,却也明白这一嫁便承载着爹爹与皇帝哥哥所有的希望。楚国摇摇欲坠,国库空虚,此翻嫁给李司彦虽是得偿所愿,却承载着爹爹想借世家之力平息内乱的用意。
五天送嫁的车马来到晋城,未曾想城门紧闭。送嫁的众人异常气愤,侍卫长更是请命要回洛城请来大军踏平晋城。我苦笑,爹爹和皇帝哥哥现在是自顾不暇,我哪能再给他们平添麻烦?去下手中的金丝鱼纹手镯唤来身边的女宫,由晋城的守卫带回晋侯府。我只盼李司彦能记着往日的情份,不至于让我太难堪。
夕阳的余晖落尽,晋城的大门这才缓缓而开。楚国的公主李沁瞳就这样在接婚之时被一驾马车拉进了晋侯府。晋侯李修年差人告知,司彦哥哥不在城中,只能委屈我几日。而我亦是被安置在了一处偏院。
那夜的月格外的亮且圆,只是故人不在。我一个人倚着窗默默地想着心事,若是李司彦不在那是谁接了金丝鱼纹手镯?
次日天还未亮我便早早起了床,虽是未与司彦哥哥共拜天公与父母,在心底我却早已把他当做自己的夫君。我以新妇之礼拜见晋侯,李修年感慨道:“此番委屈公主了。”
“司彦哥哥他去了那里?”我问道。
李修年从怀中取出金丝鱼纹手镯放在桌上问道:“你手镯你是从那里来的?”
“故人相赠。”我答道。
“故人可是叫秋问筠?”晋侯又问。
我惊讶,晋侯又怎么会知晓此事?晋侯见我未曾回答放下手镯又道:“炎城瘟疫横行,燕王下令封城放火以绝瘟疫,而这手镯正是三日前从炎城传出,此时司彦应已到炎城了吧,至于人救不救得回来就不知了。”
我瘫坐在椅子上,怎么也不信封城放火这事是爹爹的命令。金丝鱼纹手镯确实是秋问筠的,那日她送我时虽说是自己托人打造,可当夜我就发现手镯内侧不显眼的地方有个小小的“彦”字。这手镯明明就是当初司彦哥哥未曾送出的那一对。
秋问筠在炎城那明姨和明艾一定也在,爹爹将明姨放在心头,又怎么会下此命令,况且还有明艾。是母妃,一定是她。我发疯冲向外面,一心要回洛城为秋问筠、明姨、明艾以及晋城的百姓讨个说法。未出晋侯府就被人下人拦下,说侯爷有令,公主不可出府。
在府中苦等了半月,司彦哥哥不曾归,晋侯也避而不见。无奈下我只得启用出嫁时爹爹给我的影子侍卫前往洛城。两日后,影子侍卫回到晋侯府带来的却是爹爹的手书——李司彦已反,可杀晋侯以乱其阵。
拿着那包白色的粉末,我呆坐了许久。终是在傍晚时分亲自下厨做了碗桂花莲子羹。本以为晋侯会像往常一样躲着我,却不料他见了我,端起那碗桂花莲子羹喝了几口,放下碗时他道:“沁瞳委屈你了。”
那声沁瞳将我心底所有的坚持都碾压的粉碎,夺回晋侯手中的碗忍着泪说道:“这碗里似乎有小虫,媳妇再去换一碗。”
“不用了。”晋侯说着将桂花莲子羹喝净放下碗对我笑道:“终究是彦儿负了你,今夜你便回洛城吧。”
“我、我不回。”止不住的泪滴落在地,我说道。
“替我向你母妃问好。”晋侯的脸上依旧是淡淡的笑,他说:“告诉宋宋我想她了。”
晋侯说罢便谴待卫迫我离开。晋侯府外我拜了三拜,晋侯李修年终究是司彦哥哥的父亲。
两日后还未到洛城便被大军拦下,见到李司彦的那一刻我分外平静。
“司彦哥哥。”我轻叫道。
“毒妇!”李司彦红肿的双目露出愤恨的目光。
“我……”一语哽塞,即是他如此恨我,告诉他真相又如何?
“你杀了我吧。”抬起头,我说道。
“我不杀你,我要你看着你的父兄及亲人惨死在我的大军之下,为父亲报仇。”李司彦恨恨地说道。
“晋侯他……”那夜我虽为晋侯端去桂花莲子羹,却始终没忍心下毒。
“拜你所赐,父亲若有半分差池,我要让整个方氏为他抵命。”李司彦揪着我的衣领说道。
后来,我才知。那夜我被晋侯送走后,他在当夜便倒在床榻上,虽不至于即刻死去,却也只剩一线生机。可这一切明明与我无关,晋侯是看在母妃的情面上送我离去,还是已预料当日之事?
我虽未死,却被软禁起来。一个月后传来晋侯的死迅,李司彦终是将所有的怒火发泄在了方氏族人身上。李司彦联合一直不为世族所容的郭木通攻破洛城。城破那日,洛城宫血流成河,我被李司彦架着望着身边的亲人一个个倒下,却无能为力,心如死灰。随后一场大火将落城宫的主殿烧成灰烬,而我的爹爹和皇帝哥哥也葬身火海。
我恨李司彦,恨这个不公的世道。爹爹和皇帝哥哥一心为民,却落得如此凄惨的下场,而我的母妃更是在当日听到爹爹身死的消息后自尽而亡。自此,我不再是不谙世事一心只想嫁给心上人的楚国公主方沁瞳。我要复仇,为爹爹、为皇帝哥哥、为母妃、还为那些在城破时死去的洛城百姓。
心中有恨却未曾表露分毫,李司彦与郭木通二人虽大破洛城,但郭木通手中的兵力远远胜于他,城破后便被郭木通找了借口将李司彦逐出洛城。李司彦无奈只得带兵回到晋城,而我亦是被他软禁在晋城。
借着爹爹留给我的暗卫,虽是被软禁,外面所发生的事我也不曾错过。郭木通一向自负,又因其庶民出身,无法取得世家的支持。更是在一次登门拜访时遭谢氏族人的嘲笑,郭木通恼怒将在洛城内的谢氏族人斩杀干净。一石击起千层浪,诸世家虽争斗不断,却绝不会容忍一个泥腿子欺压在他们头上。
听到这些消息,我知自己的机会来了。那夜我带着传国玉玺与李司彦做了交易。我助他登上帝位,而他必须立我为后,并善待活着的方氏族人。
半年后,洛城再次攻破,有着世家身份的李司彦俨然成了诸世家的首领。三个月后,李司彦入主安城。第二日,晋城方向倒传来祥瑞之兆,环绕彩光的凤鸟飞过晋城高空,方圆十里都能听到凤鸟的鸣叫声。凤鸟初飞的当日前朝公主方沁潼献上传国玉玺,并带楚国旧部归顺于李司彦。同月,李司彦立国为晋在安城登基。
大婚那日,我再次见到明艾,喜极而泣。我问他明姨和秋问荺的消息,明艾的脸上带着几份淡然,只回了句都好。只是那个都好,我便断定明姨和秋问荺一定活着,只是我已无力再顾及其它。我,方沁瞳,此后只是一具为父兄复仇的行尸。
晋国新建,李司彦每日都异常繁忙。再忙他也会在每日抽出一点时间来到我所在的“春华殿”。先前只是静坐,后来在我刻意的讨好下,也会说一些朝中之事。初时我只是听,偶尔也夹杂一两句见解;直到后来,李司彦越来越依赖于我,竟放任我插手朝中之事。渐渐的晋国的朝堂上我安插的党羽越来越多,李司彦却依旧毫无知觉。
若要复我方氏江山,只需要一个契机。而这契机也很快到来,那日是晋国立国一年之日,除了白日的祭天仪式,晚上更是君臣同宴,盛世欢歌。酒到半酣时,一支昔日的楚舞将众人的酒醉唤醒了几份,目瞪口呆的群臣看着这大逆不道的绝美之舞,更让人惊呆的是他们的晋王从王位上跌跌撞撞地走下来,扯下领舞女人的面纱。先是惊愕片刻,随后便将那女子拦腰抱回后宫。
美人相伴,此后君王不早朝。李司彦完全沉津在我所设下的美人陷阱当中。对他而言只有秋问筠才是最重要的,那怕这万里江山也及不得秋问筠一人。我庆幸自己这步棋走得极对,那日听了明艾的话后,我便差遣暗卫寻找明姨与秋问筠的行踪,果真功夫不负有心人,寻得二人后,我将明姨软禁以明姨的性命相要挟,才有了那日在宴席上的楚国之舞。明姨的性命在我手中,不怕秋问筠不听从于我。李司彦的饮食中每日都有一种叫“春日醉”的药,虽不至于取人性命,却会让人每日晕睡的时间越来越久。而我自己亦是需要用这段时间复我楚国。
一个月后,诸事皆如我所料。联系旧臣、笼络世族、掌控新臣。晋国的朝堂已尽在我的掌握之中。二月二,龙抬头。那日我换上赶制的龙袍坐在龙椅上,大殿上尽数被我掌握,手边的令官在我的示意下宣读着李司彦的条条罪状。
只是未曾想除了安插下的旧部,无一人附合,那些朝臣越散越远,我和几个楚国旧部如小丑般站在大殿正中。门外明艾带着一队人马将我们几人团团围住,他轻叹道:“姐姐,你住手吧。”
住手?除了仇恨,我不知自己活着我还什么的意义。只是明艾,你我总是血缘至亲,你怎可对我兵戈相见?
“明艾,你忘了爹爹是怎么死的吗?”我厉声问道。
“方侯是被郭木通逼死的,与当今圣上无关。”明艾说道。
“无关,哈哈……”我大笑,明艾虽在家里住了二年,可他始终未曾将爹爹当做自己的亲人。
“沁瞳。”
顺着声音我朝殿外望去,阳光泄下,一时间我竟被光线迷了眼。直到一行人进了大殿我才发现,来的是李司彦、明姨与秋问荺。这一刻我才体味道到什么叫众叛亲离。
“收手吧,沁瞳。”秋问荺说道。
“这一切,你早就计划好了吧。”不理会秋问荺我看向李司彦问道。
“是,若不设此局,我怎能引出朝中心怀不轨的臣子?”李司彦背着手说道:“从一开始我就知道你的用意,阿筠也是我故意藏起来的。”
“好,很好。”除去爹爹死去的那一刻还未曾有如此绝望的时刻,指着李司彦我问道:“爹爹是他害死的,你们这样帮他,真得问心无愧吗?”
“阿瞳,楚国已亡,你又何苦这么执着。”秋问筠说道。
“那你呢?这手镯根本就不是你请人打造的。”去下腕间的手镯我扔在她的面前,说道:“那日你曾说李司彦绝非良配,而今日……”
“不是这样的沁瞳,我从未想过骗你。”秋问筠急急地说道。
“是与不是又有何区别?”我苦笑,指着面前的三人说道:“我恨你们!”
说罢,我朝殿中的石柱撞去。
“姐姐。”
“沁瞳。”
“娘娘。”
……
身后传来各种呼喊声,可我心已死,去意已决。李司彦来世莫让我再遇到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