坊间流传一则谚语:三界之内,得琉璃之心者得永生。继而,又有人在传M市发现了琉璃之心,继而人、魔、道都对此物竞相追逐。
1、
赵芷澜躺在舒适的席梦思大床上,整整睡了三天,期间偶有梦呓却从未真正醒来。只见她面容姣好,神态平和,肤色时而泛红时而苍白,夜晚还伴有暴汗。起初,父母以为她是困极了,睡得久些。当睡到第二天早晨,还未醒来时,家人就觉得不正常了,试了额头,没有发烧迹象,呼唤名字的时候也偶有呻吟。
父母开始着急了,以为赵芷澜生病了,相继请来数位大夫为她诊治,均未发现身体有任何不适。每个大夫都给开了清神醒脑的药物,外加针灸刺穴,可折腾了一天,仍然丝毫不见起色。眼看着母亲也消瘦下来,熬了两天眼窝越来越深,让本就干瘦的身体越发显得憔悴。父亲赵理看在眼里疼在心上,知道再耗上两天恐怕不等女儿醒来她母亲也倒下了。
情急之下,赵理一阵风一样的朝里面的卧室冲了进去,这是一间空间不大却十分整洁的房间,里面的一应摆设停留在90年代。五斗橱上面摆放着两张遗像,他朝着遗像匆匆鞠了一躬,就直奔抽屉,三两下就找到一个黄梨木的盒子,盒子上描了精致的梅花图案。可能是由于着急,他打开盒子的时候手有些颤抖,盒子上的卡扣抠了好几次才抠开。打开里面是一个黄色丝绸样的包裹,拆开来里面有一张纸条。
抓起纸条就冲出了家门。看着大街上人潮涌动,他只想能尽快找到她。这条路他熟悉之极,曾经每个周末都要往返两次接送女儿上学回家,可平时明明四十分钟就能到的路程,今天却整整走了一个多小时。当他来到一家首饰店门口的时候,略微有些犹疑。他不知道更不确定一个首饰店里的老板到底有什么本事。
推门进到里面就被店内的珠光宝气镇住了,这店面虽然不大,明眼人一眼就能瞧出来,这里的每一件首饰都是上好的物件儿,赵理一打眼就知道这不是一家普通的首饰店。
“请问韩小零韩小姐在吗?”
尽管早已心急如焚,可柜台里坐着的女子见他进来根本不闻不问,他也不敢太过冒失。然而,他的一句话却令柜台里的人猛然抬头,一双桃花眼上下打量着赵理,言外之意是“你谁呀?”
赵理却顾不得那许多,只目不转睛地盯着她,就等她说在或者不在。
“谁介绍你来这儿的?”一个冷冰冰的声音响起,这声音与那双桃花眼搭配在一起实在违和。赵理二话不说将纸条递给女子。
女子只看了一眼就带她七拐八拐进了首饰店的后间。后间里面空间宽敞,一张桌子一张床,连一个梳妆镜都没有,简单到无法想象。眼前是一个一身黑衣的长发女子,正在闭目养神。
“行了,菲菲,你出去吧。”黑衣人未曾开口却有一缕声音飘散在房间里。
杨菲菲将手中的纸条递给黑衣人,转身离开。
赵理有些不敢置信,内心甚至有些惶恐,他颤颤巍巍说道:“您就是韩小零?”
“说吧,家里出什么事情了!”
韩小零依然不曾开口,然而声音确实真真切切的传入了赵理的耳朵,只是听起来似乎又有些缥缈,他却更加坚定了此次来的信心,也暗自告诉自己这是个能人。
“是我的女儿,她躺在床上睡了三天了,西医中医都找了,药也吃了,针灸也扎了,还是没醒来。她妈妈急的不吃不睡眼看也要倒下了,我实在是无计可施了,才想起来父亲留给我的这个锦盒。”说着赵理将锦盒一并递给了韩小零。
“哦?这样,我给你介绍一个人,他可以帮你救女儿。”
韩小零始终不曾睁开眼,他从手边拿出来三支香递给了赵理。
“您快说,我该找谁?依您看我家芷澜还有救吗?您可一定要救救她,她还太小!”眼圈忍不住就红了起来,他也顾不得去擦,任由眼泪在一个女子面前宣泄。
“你回家在院子里点燃这个,三支香燃尽之前他一定会登门,你只需想尽一切办法将他留下,你的女儿便可得救。”
赵理感激鞠了三个躬,再次匆忙离开。
2、
香在院子里点燃的那一刻起,赵理就没有离开过,他不时的看看门口,继而再看看燃烧的香,这香有一股独特的香味,似乎是梅花香。只是他此刻无心消受这奇特的香味,只嫌香燃的太慢了些,忍不住拿扇子从旁扇,可每当举起扇子,又担心破坏了韩小零的规矩,万一香提前燃尽,那个人不来了就麻烦了。无奈只好拿着扇子若有若无的朝自己扇几下。
直到第三支香也快燃尽的时候,门外响起了敲门声。他撒腿跑去门口,门拉开的一刻,一个快递模样的男人站在门口。
“先生,您家的快递。我帮您抱进去吧。”
边说边往里走,然而赵理根本无心理会他,叫他放下赶紧离开。
“别啊,先生,您不是收货人本人吧!请叫赵芷澜来收货!”
不提女儿还好,一提起女儿,赵理那颗煎熬的心仿佛又被放在了火架上,气就不打一处来。他脖颈处的青筋逐渐凸起,一把抓住想要往里走的快递员,连推带搡往门外轰。
“哎……你家的香好别致,不知是从哪儿买的?是淘宝吗?还是香火店!”
快递员一边被推着往门外走,一边扭着脖子看地上快要燃尽的香。
“你管这么多干吗?送你的快递去,少管闲事儿!”
赵理感觉自己的耐心已经用尽,只要再敢纠缠,他一定叫他好看。
“你这香是朋友送的吧?您看它都要燃尽了,您确定还要赶我出门吗?”快递员只要迈出一步将走出赵理家门,他霎时顿住了脚步,任凭赵理如何使劲推都不能撼动一分一毫。
此时身后院子里香头的最后一点亮也随着他最后一点力气的耗尽熄灭了,他转身守着一地的香灰哇哇地哭起来,口中还喊着“骗子,都是骗子!爹,连你也是骗子吗?”
此时的快递哥早已褪去身上的快递服,露出一件雪白的中式衬衣,衬衣质地丝滑,褪掉快递服的快递员气质来了一个大反转,令绝望中的赵理稍微恢复了一丝神志。
“你到底是谁?”沙哑的声音,极其疲惫。
“在下姓沈,你要等的人!姑且不问你这香从哪儿来,你现在立即决定到底是让我出去还是让我进屋?”
赵理愣怔片刻,急忙引着沈无非去了女儿房间。此时的赵芷澜面色青红,表情狰狞,躺在床上手舞足蹈,好在时间不长就恢复了平静。而她母亲早已累倒在了床侧。
“沈先生,您可一定要救救我女儿,只要是能救她,您要什么我都给,只要是我有的。”
赵理哭着跪在了沈无非面前,伸手去抓沈无非的裤脚,却被沈无非一个抖腿给撇开了。他沈无非从来就不是圣人,除妖救人是他的天职,却也没说不允许他获取报酬,毕竟人间的消费着实不低。
就在他环顾了整个房间之后,正巧看到赵芷澜一个翻身,露出了脖子里的一条项坠,项坠还闪着忽明忽暗的光泽。
“这个东西平时也是这个颜色吗?”
见沈无非指着赵芷澜的项坠,赵理也瞪大了眼睛,随即摇了摇头,说道:“不,不,不是的,原本是透明的,琉璃一样。”
沈无非这才坐定,慢条斯理说道:“我若救了你的女儿,就以这个项坠作为酬劳吧,如何?”
“什么?只要这个项坠?不,我还可以给更多,只要您能救我女儿。”看着正在痛苦中挣扎的女儿,赵理觉得只要女儿能好,一切都是值得的。
沈无非先是在赵芷澜印堂处点了一个红点,然后在自己两只手的掌心也点了同样的红点。继而问赵理赵芷澜近期的行踪和回家之前最后到过的地方。
“她和几个同学去了我们老家的农家乐,回来就直接睡了,一睡就是三天。”
说话中,沈无非的两只手掌心就出现了两幅画面。“这是哪里?”
沈无非看着自己的左手。
3、
赵芷澜对着一面铜镜正在梳妆,她看着镜中的自己肤如凝脂、目如灵泉,朱唇一点似五月樱桃。越看越是喜欢,一时竟有些失神,仿佛看到了隔世的自己。正当她沉醉其中的时候,听到了窸窸窣窣的脚步声,有侍女来了。
“小姐,嫁衣都准备好了,您且试试可还合身?”
侍女端着凤冠霞帔进来,红色薄裳长可拖地,再以千根金线作绣,美艳耀眼。小姐?嫁衣?她不禁自问:自己这是要出嫁了吗?要嫁给谁?再看向房间里的一桌一椅,和自己从前的房间大不相同。这里的一切都仿佛年代久远,包括这件嫁衣……她小心翼翼用手去抚摸每一根金线,而她抚摸过的金线却一寸寸被血色染红,继而又变成黑色,赵芷澜猛然扔掉了手中的嫁衣,僵直地坐回到铜镜前,惊吓中厉声大喝:“来人呐,快来人……”
她盯着自己的双手,早已是血肉模糊,奇怪的是她竟感受不到一丝疼痛。她手足无措,喊声一声比一声高。不知过了多久,直到她的声音已经嘶哑,才有两个侍女懒洋洋的走进来,侍女进来之后目光呆滞,面无表情,也未问及她的双手,只是机械地朝她走来。
两个侍女,一个走路蹒跚,就好像动画片里的机器人,一步一挪很是艰难。另一个则是身形飘忽,像是足下无根。赵芷澜顺着身形去看,身形飘忽的侍女裙长及地,无足无鞋,走路机械的侍女脚上带着镣铐,是以步履迟缓,时不时还发出铁链拖地的“哗啦”声。她吓得身子有些发抖,双手去扶座椅。然而手下一滑扶了个空,再一看原本的座椅竟是人体骨架,扶手是一只胳膊形状的白骨,椅子的靠背竟是一只头骨。
而她无论如何努力的呼唤,都听不见自己的声音。
她“嗖”地起身,迎面撞上朝自己扑来的两个侍女,她们伸着干柴一样的双手朝她的脖颈处袭来。赵芷澜反手拾起身后的铜镜,举起来就朝着前面侍女的头部砸了过去。被砸的侍女非但没有躲闪更是生生挨了过去,那脑袋被铜镜砸出来一个大坑,形状已经发扁,却并没有流血,这丝毫没有阻碍她们上前的速度。
赵芷澜再次抓起桌子上的剪刀朝着另一个侍女扎过去,不出所料被扎的侍女仅仅是身上留下一个洞,从前身可以看穿到身后的那种,两人拼命纠缠试图摘掉她的项坠。无奈之下,她举起自己血肉模糊的手奋力反抗,意外的一幕发生了,凡是被她血手触碰到的地方都发出了“滋滋”的烧灼声,两名侍女这才捂着伤口慢慢退缩。
看着这一幕,赵理彻底傻了,她不知道这是电影还是什么?女儿明明躺在床上不能动弹,可这个地方又是哪里?画面里的人明明就是他的女儿。然而女儿为何要出嫁,要嫁给谁?他无助的看着沈无非,希望他能给自己一个答案。
“放心,她们想要的不是你女儿的性命,应该是她脖子里的项坠。”
正在此时,家里的门铃再次响起。赵理疲惫的站起来,又坐回去。他压根不想理会外面是谁,他也不想离开女儿和妻子,尤其是女儿正遭遇凶险。沈无非却示意他去开门。
门外站着一个中年女子,神色异常憔悴,衣服扣子都系错了门,可见其出门匆忙。若非是看到她无名指上的一枚戒指,赵理真以为她就是个乞丐。
“请问……这是赵芷澜家吗?”
来人说话声音很低,像是用尽力气才说出来的。赵理看得出来来人状态极差,像极了累倒的妻子。
“是,可您是?”
“我是李雪玉的母亲,我家雪玉自从和芷澜一起出门回来后就像变了一个人。疯疯癫癫的也不吃不喝。看了好多大夫,都不见好转,我就来想问问芷澜,雪玉是不是受什么刺激了。”
赵理听罢,同情的看着对方,引她进了女儿的房间。
“您也看见了,芷澜比雪玉好不到哪儿去,一直昏迷还说胡话。”
雪玉的母亲见状,再看累倒在一旁的芷澜妈妈,眼睛忍不住就湿润了,一行眼泪顺着脸颊直流到嘴边,这种又苦又咸的滋味她太能感同身受了。
直到此刻,她才留意到房间里还有一位先生,就在她注意到沈无非的同时,赵理也开口了。
“这位是沈先生,我专门请她来给芷澜医治的,他是驱魔除邪的高人。”
李雪玉的妈妈还是有点儿不敢相信,眼神里充满了疑惑。
沈无非这才开口。
“从目前的情形来看,几个孩子去旅行的过程当中去到了不该去的地方,而通过刚才探梦,我们也看到了赵芷澜的魂魄正在那个地方继续着另一段生活。也就是说孩子们去了那里之后,回来的只是身躯,而魂魄全部留在了那里。你们知道她们去了哪儿吗?”
赵理摇了摇头,他只知道孩子去了农家乐,而刚才他所看到的场景,他也没见过。
李雪玉的妈妈显然被沈无非一段话给震慑住了,她似乎是在听一段离奇的故事,然而这个故事的主角竟然是自己的孩子。有些不可置信的后退了两步。
直到看见这个沈先生在对着自己说什么,她才回过神来。
“我……我好像听女儿走之前提到过什么林家古宅。不知道她们找没找到。”
赵理腾地一下子站了起来,他是从农村出来的,他们老家的林家古宅他自然是有所耳闻,只是连他都从没去过,只知道那个地方很邪。还听说前些年经常闹鬼,只不过人们都不相信罢了。他转头看着床上安静的女儿,“唉!”了一声。
“没想到孩子们如此胆大!林家古宅距离农家乐不远,是一个古老的宅子,听父亲说那宅子非常邪,没有谁敢靠近。”
“哦?带我去古宅!立刻,马上!”沈无非率先转身走出房间,赵理看了一眼床上的女儿,跟着追了出去。
4、
赵理毕竟是这个村里的人,他找到了村长说明来意,并答应为农家乐追加投资20万元。村长二话不说就带他们去了古宅。知道古宅具体位置的人少之又少,村长也十分奇怪那几个孩子是如何找到古宅的。
此时沈无非定定地看着赵理,目光如炬,赵理随即将目光错开,不再与沈无非直视。
“说吧!还有什么是没告诉我的?”
赵理声音嗫嚅道:“应该是芷澜脖子里戴的那颗琉璃坠儿。那是我祖上留下来的,我只知道它来自古宅,其他的一慨不知。”说完低下了头。
“我来补充一下吧,这个琉璃之心乃天地灵物,只有心思纯澈之人才可以拥有,并且它具有极强的磁场,想必古宅里的某个人也曾经是这个琉璃之心的主人,才相互有了磁场感应,几位姑娘被不知不觉带到了古宅。”
听闻沈无非如此说,赵理不知是该为自家拥有琉璃之心庆幸还是该懊恼。他眼下关心的只是孩子是否能够得救。然而,沈无非的话并未说完,他饮了一杯茶后继续说道:“这琉璃之心虽为灵物,却也不是谁都能够驾驭的,倘若一旦心有贪念、嗔念和邪念,便会遭到它的反噬。灵物也会自动易主!照目前的情形,令媛还能活到今天多亏有灵物护体,倘若……”
“倘若什么?”赵理的心才稍稍安定,再次被沈无非给揪了起来。
“倘若她在宅子里对什么东西起了这三念中的任何一念,这琉璃之心分分钟就会易主,而她也将彻底魂飞魄散。”说到这里,沈无非神色十分凝重。
“那还耽搁什么?我们赶紧上山吧!”赵理已经心急如焚。
“等!等月亮最亮的时刻才可以。”
说罢,他静静地盘腿坐在椅子上闭目养神。留下一旁坐立不定的赵理,和早已神游天外的村长。
月上中宵的时候,沈无非蓦地睁开双眼,他拿起自己随身带的一个包裹走向了夜色。夜色中后山野草丰茂,枝叶繁盛,很多树一看就是历经了百年甚至千年。走在无人的夜里,及膝的草有些绊腿,沈无非疾步如飞,赵理则跟的很是艰难,一路上大呼小叫。
当来到古宅门前时,沈无非取出包里的眼镜戴上,霎时间就看到一团黑气笼罩在古宅上空,就连门口亦有两团黑气在守门。
他随手取出一颗药丸似的东西给了赵理,“把他吃了!然后跟在我后面,我不问你你不要出声。记住了!”
两人来到门口,沈无非丝毫不理会门口的两团黑气直接推门而入。赵理则是心里磨磨蹭蹭,不敢向前,可脚底下又不由己的紧跟着沈无非,他生怕沈无非下一刻就不见了。随着他们的入门,两团黑气也快速向里面袭来。
沈无非依然径直向里走。来到后院,看到灯火通明的后院里挂满了灯笼,正房门口还贴了红对联柱子之间系着红绸,一派喜庆祥和之象。
院子里各色人群忙碌的穿梭着,正堂里坐着一个上了年纪的老人,老人也是一身的绫罗绸缎,旁边还陪着几人在一起说笑。唯独没有看到赵芷澜和李雪玉。正当他转身想要去偏房的时候,正堂里有人说话了:“来者是客,请进来喝杯喜酒吧!”
沈无非似是没有听到一般,继续朝偏房而去,越近仿佛听到了哭泣的声音。
“站住!”老人一声厉喝,声若洪钟。“看来你是来坏我好事的!老夫劝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不要以为你有仙胎护体我就拿你没办法!”
老人说话间,偏房的煞气更重了,他原本打算与老人周旋的空档,让赵理进去先把赵芷澜带出来。反正这些个煞气赵理也看不见。却没想到煞气陡增,而赵理只吃了一颗药丸怕是抵挡不住,反而会被煞气侵体!
“你们为何要扣留这位姑娘,明说了吧,她身上的琉璃之心与你们无用。还是不要痴心妄想了,我劝你们不要徒增业果,将来谁都无法帮你们超度。”
谁知,老人却仰天长笑,说了一声:“无知小儿!我林德肃枉死在这里,怨气已结千年,就凭你的道行也想与我一试吗?你非但不去找那陈含星替天行道,却来我府上抖威风!”
就在此时,偏房里的哭声更大了,从呜咽声逐渐变为嚎啕声。众人的耳朵逐渐因哭声所鼓胀,进而一些煞气纷纷散去,唯独哪位自称陈德肃的老人和沈无非以及赵理神情自若。
“好你个老不死的!居然敢说什么结了千年的怨气,你的怨气有我更久吗?有我更深吗?你当真以为我会放过你们林家吗?”随着声音越来越大,偏房的门窗“嘭”地一声就爆了,从里面飘出来一个风华正茂的女子,女子双目通红似滴血。
“老不死的,你们林家所欠的债生生世世都还不完,竟然敢妄想让林允泉的阴魂与赵芷澜结合,通过琉璃之心复活!你想的也太美了!你们忘记还有我陈含星了吗?我会允许那个背信弃义的负心人再来祸害人间?”
说话间,陈含星已经和陈德肃打斗起来。沈无非也感觉到背后有一股巨大的力量在向他这边靠拢,他一猛然转身,发现十多个游魂聚结在一起,形成强大的冲煞。他忙取出包裹中的一面镜子,举起放在自己头顶的百会穴,而他身上的丝质衬衣瞬间化为凤羽,将整个身子护住。镜子随着他的意念而动,将中宵的月色收拢洒向对面的游魂群,游魂在凄惨的叫喊声中被收进了镜子中。
见状,陈含星和林德肃停止了打斗,双双惊奇地望着沈无非。不约而同惊呼道:“你居然是凤族!”
沈无非未置对错,只冷冷说道:“你们两个如何选择,就在今晚,就在此刻。是想被我收进无妄海还是想超生?陈含星,当年你因怨气太重不肯往生,又用极端的方式接近林允泉,尽管林允泉负你,却是你有错在先,继而不知悔改又对林家实施报复,导致林家满门被灭。今日你再次借李雪玉之身来到林家,可知对李雪玉的原身造成多大伤害!林家虽结怨千年却极少祸害乡里,这次生了贪念,想要让林允泉还魂!简直是妄想!”
就在沈无非义正词严地教化两位魑魅的时候,赵理已经循着灯笼挨个房间去找赵芷澜了。就在他打开房门的一刹那,看见女儿正躺在床上痛苦挣扎,衣衫褴褛,头发散乱。他猛地就扑了过去。
“爸爸,快救我!”
赵芷澜也听到了房门被推开的声音,她正在与一个男人撕扯,她血肉模糊的双手对这个人丝毫不起作用,而父亲赵理的到来,给了他莫大的勇气。她拼尽全力,为避免被脖子里的项坠和编绳束缚,她将项坠咬在口中。而正是这个举动使得这个男人惧怕了,男人开始蹑手蹑脚起来,口中还说道:“这东西曾经是我夫人的,所以命中注定你就该嫁给我!”
赵理冲上前一把将女儿抱了起来。边往外跑边说道:“闺女,你这是怎么了呀?”
赵理看不到林允泉,所以轻而易举就将衣衫褴褛的女儿抱了起来,然而林允泉也感受到来自赵理身上强烈的罡气。
就在赵理刚刚走出门外,说了第一句话的时候,体内的罡气也开始泄露,林允泉见状疯狂的追了出来。赵理不知危险已近,自顾地抱着女儿往外跑。
“爸,快跑,他追上来了!”
赵理又想问谁追来的时候,沈无非看见了他们,喊了一声:“闭嘴!”。继而再次隔空投了一颗药丸到赵理口中,就在赵理堪堪张口问女儿的时候,听到沈无非喊闭嘴后,紧紧闭上嘴巴,药丸下肚。林允泉转身想跑。
“负心汉,哪里跑!”陈含星纵身一跃,在路过赵芷澜父女身边时,一把抻断了赵芷澜口中叼着的琉璃坠,坠含在赵芷澜口中,绳子落在了陈含星手中。接着,陈含星一抖那条绳子就结了一颗死扣将她和林允泉的头发缠绕在一起,紧接着,不知她口中念了什么,两人一起化作一缕青烟散了。
“陈含星……你个刽子手!!!!”林德肃哭嚎着,人生最痛苦的经历莫过于眼睁睁看着子女死于自己眼前,然而他却经历了两次。他的心像被尖刀剜出来一样痛到了极点。于是,抹了一把老泪朝着沈无非头顶的那面镜子直直扑了过去,他自己跳进了无妄海。
沈无非收起镜子,说了一声:“出来吧!你要跟我到什么时候?”
赵理父女二人也跟着四处张望,难道这里还有鬼?只见假山后面缓缓走出一个女子,她美目流转似波似雾,体态轻盈若仙,此人不是别人正是韩小零。
“直到今天我才知道原来你是凤族!”依然是只闻其声却未其开口。
“好美呀!”赵芷澜忍不住自语道。
沈无非朝着赵理父女二人说道:“留下琉璃之心,你们可以离开了!我和她还有帐要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