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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题:狼埔军校第61届『年的记忆』C队宫旗帖(小说)

帅哥哟,离线,有人找我吗?
  1楼 队  2帖  2021/12/30 20:10:38 注册|搜索|短信|好友|勋章|藏票|洗衣||我的勋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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狼埔军校第61届『年的记忆』C队宫旗帖(小说)  发帖心情 Post By:2022/1/18 20:54:40 [只看该作者]

十二杯酒

这宫中的女子,没有人能嫁给爱情。为了得到至高无上的权利,总要牺牲点什么。我也曾认可这种交换,直到那一天……
八百里加急飞报宫中,北疆发生叛乱,绥远将军楚辰年死于叛军之手,定边左副将军洛尘寒率领亲卫骑兵杀出重围,向临城求援。但临城按兵不动,且不放洛将军所率部众进城。
情报是洛将军身边的一位小旗官拼死送进京的。为防止叛军在驿馆和官道设伏,小旗官只敢走小路,月余才至京城。而此时,叛军已经成势,洛将军下落不明。
得到消息后,我去看望了梅婉仪。她眼眶红红的,强撑着不让眼泪掉下来,那哀婉的模样我见犹怜。我曾以为她很坚强。彼时,她才进宫,就得了皇上的宠幸,自然有很多妃嫔看她不顺眼,骂她是个祸国殃民的狐媚子。她毫不在意,因为她有她的底气——楚辰年将军是她的表哥,在北疆功勋卓著,堪称国之支柱。有这样的靠山在外,她自然有恃无恐。可谁也料不到,这根支柱倒下得这么突然。
我为她带去了藩国进贡的葡萄美酒,这是皇上的恩赐。那酒如血般嫣红,在琉璃杯中荡来了别样的芬芳。
第一杯酒,我向她道喜,恭贺她即将晋升贵妃。她接过酒杯一饮而尽,那决绝的模样和她的表哥如出一辙。可她并不善饮酒,那葡萄美酒虽不如北疆的烈酒呛人,仍让她忍不住咳了两声,脸颊上浮现出一抹淡淡的红晕。她连忙将一块糕点送入口中,以糕点的甜腻压制翻涌而上的酒气。
第二杯酒,我与她对饮,祝她恩宠常在。她优雅地接过酒杯,与我的酒杯轻轻一碰,依然是一饮而尽。我劝她莫慌,这御赐的美酒不可多得,须得慢慢品味。她闻言若有所思,点了点头。这本是个极聪慧的女子,可惜性子太直,加上以前有楚将军撑腰,需她费心思谋划的事情不多。
第三杯酒,她问我来意,我说只是来看看她。她又一次饮尽杯中物,追问道,看什么?我答道,看梅家的未来。家主梅林虽官至三品,但长子忠厚,不懂权谋,任职翰林院编纂,是个闲散文职。次子放浪形骸,游离于朝堂之外,沉醉于山水之间,常携妓同游,吟诗作赋,不理政事。梅家少了一位征伐在外的勇将,梅林在朝中独木难支,很可能就此失势,所能依靠的唯有深宫中的这个女子。
第四杯酒,她主动斟满,向我讨教该如何做。我没有教她什么,也不能教她什么,只是默默饮酒。与虎谋皮者,终会丧命虎口,她的野心太旺,但心机太浅。作为后宫之主,我需要的从来不是一个野心昭著的贵妃,而是一个稳定可控的后宫。楚将军身死,皇上为了安抚梅家,必定会封梅婉仪为贵妃,这是我所不能改变的。我唯一能做的,就是来看看她,看看这个筹码值不值得加注。
第五杯酒,她突然说起从前,我饶有兴致地听着。她说起表哥时,酒杯晃啊晃。表哥的第一件征衣,是她亲手做的。出征前的那天晚上,她终于赶工完成,在斗篷的领口上,绣了一个小小的“芙”字。那是她的闺名,梅芙,这名字恰如她这般的人儿,一半如雪梅般清冷,一半如芙蓉般美艳,梅家有女初长成,养在深闺人未识。她希望表哥能记住自己,在战场上,人若有了挂念,就一定会回来的。她等着表哥回来迎娶自己,每天都是如此盼望着。
第六杯酒,她自饮自斟,说起了刚进宫的那段岁月。宫门一入深似海,她再也收不到表哥的家书,即便回乡省亲时也不得见面。两人的人生像是坐上了疾驰的马车,奔赴的却是相反的方向。她在宫中越是得宠,表哥的军队驻守的就越是偏远。当她以为自己艳压群芳,独得恩宠,表哥已被委任至北疆,此生再难回返。在她的叙述中,她毫不掩饰自己对表哥的倾慕之情,像极了情窦初开的少女,那感情单纯而炽烈。
第七杯酒,她端在手中,笑吟吟地看着我。我分明看到,在她满是笑意的脸上,两行清泪如断线的珍珠般直落而下,滴在她沾染了酒渍的宽袖上,将酒渍晕染成一朵朵梅花。她看上去有些醉了,一只手端着酒杯,一只手扶着额头,手肘撑在石桌上,面色绯红,黛眉微蹙,不知在回忆着什么。俄顷,她说她真的醉了,说了些胡言乱语,让我不要当真。
第八杯酒,她为我斟满,问我是否也有一个牵挂之人。我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她,只能说,入宫时间太久,许多事都已经淡忘了。她突然冲我笑着问道,那洛将军呢?我强作镇定,回应道,洛将军虽下落不明,但吉人自有天相,相信很快就能回京述职。她摇了摇头说,你知道我问的不是这件事。沉默良久,她似是想起了什么,说起叛乱前,她曾托我打听北疆战事,想要得知表哥的一些消息。彼时,我并未多想,就将北疆的战事一一告知。她当时只觉得奇怪,为何后宫之主偏对北疆战事如数家珍?推己及人,她才发觉,在我的描述中,桩桩件件不离洛尘寒将军 。
第九杯酒,她自以为掌握了天大的秘密,邀我一同干杯。我抿了一小口酒,入口绵柔,细品处有一丝微涩。她不依不饶,质问我为什么每次都只抿一小口。我说,这酒是皇上赐予你的,又不是赐予我的。若哪天洛将军也以身殉国,马革裹尸,我自会如你这般痛饮。她呆愣了一瞬,许是被戳到了痛处,刹那如从梦中惊醒般惶恐,又不甘示弱般地说道,你终究还是承认了心中有他。可承认了又如何呢?
第十杯酒,她端着酒壶,打量了半晌。这酒壶做工甚是精致,彩釉做壶身,琉璃做壶盖,壶嘴狭长,如天鹅颈般曲线优雅。壶身上嵌有两颗宝石,一颗是橙黄的猫眼石,一颗是淡粉色的彩钻,午后斜阳洒落,宝石熠熠生辉,甚是好看。她把玩了许久,搁在耳边晃了晃,酒声如清泉叮铃,所剩已不多。她低声问道,这酒壶也是皇上赐下的吗?我摇了摇头,答道,这酒壶本是我族中巧匠打造,名曰鸳鸯壶。妹妹若喜欢,本宫便送与你。
第十一杯酒,她的脸色由绯红转为苍白,连嘴角的血色都淡了。可她仍旧仰头将酒饮尽,口中呢喃道,这等美酒,若能与表哥同饮,那该多好。说罢,她目光凝望着北方的天空,痴痴一笑。
第十二杯酒,她匆匆饮下,挥手将酒壶扫落。我看着那精致的酒壶坠落,在青石板路上碎成了一地,也饮尽了自己杯中酒。她将身子伏在桌上,头也不抬,只是啜泣。身旁的婢女见状,对我盈盈一礼,说她家小主不胜酒力,无法起身相送,还望我见谅。
走出梅婉仪的住处,我隐约听到天边传来如仙乐般缥缈的歌声,歌道:闺中不知春恨短,懒起梳妆上翠楼,忽见陌头杨柳色,悔教良人觅封侯。
翌日,梅婉仪突染恶疾,病逝于宫中。然皇上正忙于处理北疆平叛事宜,听闻后只嘱咐好生安葬,莫要失了皇家颜面。梅婉仪死后封贵妃,葬在了后宫的一株柳树下。我常去那株柳树下看望她,带着一壶美酒,饮醉方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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