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我名少艾
我名艾生,是一名医师。
我出身在中原和苗疆的边陲,中原与苗疆征伐不断,已经持续了上百年了。自小,我便在烽火硝烟、残肢断骸中长大,一幕幕悲惨的景象,令我时常在梦中惊醒,直到几十年后,也不能磨灭。
幸运的是,我没有成为那堆尸骸里的一部分,也没有成为万千乞讨者中的一员,师父在行医时捡到了我,让我免受刀兵之苦、流离之难。于是,我跟着师父学习医术,成为了一名医者。
医者,本性为仁为善,天命乃是救死扶伤。自师父收我为徒那日起,我为医者的使命便刻在了脑海中。师父时常云游四海,他常说,若不能行医济世,便如空怀宝山,落了下乘。真正的医者,需要将自己的生死置之度外。当时我并不理解,但我仍然立下志向,要成为一名好医师,毕竟,若没有师父这般伟大的志向,如今的我,恐怕已经成了一缕游魂了。
我随师父学医十余载,从黄口幼童变成了如今的俊秀青年,师父的本事,我虽然未学到十成,但也有个七八分,自觉行医济世已不在话下。江湖之广我早有所闻,虽曾随师父当过几回游方医生,到底没有自己一人来得痛快。再者,师父带我去的地方,也不过一州之境,天下共分九州,九州各据山川之险,师父虽有武功傍身,但带着我到底不太方便。如今我也学了些功夫,又是年轻气盛,何不四处走走看看?
于是,我拜别了恩师,开启了自己的江湖路。我首先便去了中原,中原乃是中州,为九州**,物阜民丰,最为富庶。虽然近些年战乱频频,但相较于其他八州,也足以称雄。
中原最有名的,乃是忠义府。忠义府不属于任何国家,也不是任何门派的附庸。忠义府名为忠义,讲的是忠义气,行的是忠义事,做的是忠义人。忠义府的历任府主,都是名噪一时的忠义之士,他们惩恶扬善,济困扶危,我随师父云游时,时常听闻忠义侯府的大名和做过的好事。这样一个只为行善的组织,能在大争之世存活,面临多方势力的打探与觊觎,实在是不容易。
因为好奇,游历中原的第一站,我便选择了拜访忠义府。这任忠义府府主姓笏,名正。我见到他的第一面,就觉得人如其名,笏正浑身上下充斥着一股浩然正气,他面容和煦,却不觉得好欺,礼贤下士,却又显得肃穆,只是站在那儿,便有种不怒自威仪态。我向他行了一礼,诉说了我的来意。
“原来少侠想问何为侠义。”笏正道。
“正是。”我正容道。
“侠义二字,皆在于心。若心存侠道,行义事,便是侠义。”笏正道。
“若我心怀侠义,却做了错事呢?”我问道。
“事无完事,人无完人。过而能改,善莫大焉。”笏正又道。见我面露不解,笏正笑了笑,“少侠才入江湖,等时日久了,便自然知晓其中的道理。”
疑惑既解,我又提出了来此的第二个请求,想见一见忠义堂里那块镌有侠义之士名字的牌匾。笏正欣然同意,带我来到内厅。内厅正**悬挂了一块匾额,上面已有一半镌刻了名字,字迹各异,显然是经了多人之手。
“每一位愿行忠义事的豪杰,忠义府都会请他在匾上刻上名字,如今匾上已有近百人了。”笏正道。“每当忠义府有替天行道、惩奸除恶之举,匾上豪杰无琐事缠身,便会现身一助。”
望着匾上甚是耳熟的人名,我内下了然。“请问府主,我可以在上面刻上自己的名字吗?”
“好一个有志气的少年郎!”笏正笑道,“那我倒要考考你,看看究竟有什么本事?”
“我是一名医师,自然医毒不在话下,甚至……”我咬了咬嘴唇,还是决定说下去“我还会一些蛊术。”
蛊术乃苗疆不传之秘,往往能杀人于无形。师父虽不赞成我学,却也没有制止,在他的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下,我将从苗疆带出的残篇佚卷吃了个透。但中原与苗疆斗争已久,已是谈蛊色变,若不是忠义府声名在外,笏正又足够令我信服,即使我自信有自保之能,也不会轻言道出。
“没想到你小小年纪,竟会苗疆不传之术。”笏正惊叹道,随后正色,竟然躬身向我行了一礼。我被吓了一跳,连忙躲开,只听笏正开口道:“眼下有件难事,我正愁无法可破,小兄弟正解了我燃眉之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