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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楼 群杀玩家  46帖  2022/3/25 19:23:18 注册|搜索|短信|好友|勋章|藏票|洗衣||我的勋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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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1区-30-4-6]悲歌  发帖心情 Post By:2022/4/25 18:00:58 [显示全部帖子]

九月二十七,连着宵.禁十天的燕京,依旧在沉默中迎来黎明。守城的士兵看着玄小柒一身黑衣,奔向原野,他搓搓有点发凉的手,看着天边的星辰,轻轻地吁了一口浊气。

九月十六,城外负责给石家送菜的老农,发现自己连送三天的菜都放在原地,没人动过,他大着胆子走进院子一探究竟,里面的景象吓得他连滚带爬地跑了出来!



一、

翠青山庄外,金色遍野,玄小柒踱着步子,从涂老死后,玲珑门似乎迎来了它最艰难的时刻——无人领导的玲珑门,乱成一盘散沙,堆积如山的案卷无暇查看,而他不得不为了石家灭门案子来找明钟求证!

就在玄小柒以为今天又白来一趟准备离开时,明钟才姗姗来迟,把玄小柒引进山庄。看着风尘仆仆的明钟,想着百花楼时对方的救命之恩,玄小柒在气势上不由矮了两分,“我想请楼主帮我确定几个伤痕!”

明钟笑着,并未接过玄小柒取出的画纸:“玄大人是不是弄错了?你是官,我是匪,怎么会帮你分析案件?”

“石家灭门,皇上震怒,命玲珑门一月内将凶手缉拿归案!我想着,总不能随便抓两个人回去交差,或者直接扣给绝唱楼?”

明钟抢过玄小柒准备收起来的画纸,一张张查看:“范大人不负责这个案子??”

“我们十月初十的婚期,她已辞官回家待嫁!”

明钟放下画纸,拿起桌上的茶壶先给自己灌了一口:“你们的仵作怎么说的?”

“石家二百七十三人,中毒死亡的一百二十六人为奴仆,中枪四十六人,被杀刀死的六十二人,三十八人被剑刺死,血流而亡,刀口干净利落,只能看出凶手都是常年杀人的人!”

“那日,倾盆大雨很好地掩盖了他们的呼救!等我们发现时已经是第三日,血渍浸透土地,腥味不浓,但苍蝇还是乱舞,我想,地狱也不过如此!”

“等玄大人看过真正的人间炼狱,就不会再为石家遭遇惋惜。”明钟的手指在画纸上摩挲,“范大人有没有见过这些图纸?或者是尸体?”

“她是最先到达案发现场的,第二日就请辞了!”看着明钟一脸惊愕,玄小柒一脸疑惑,好像他错过了什么,“你倒底想说什么?”

“真要知道?”明钟抬起的手指,有一下没有一下地落在桌上,敲击声让玄小柒焦躁不安。

“楼主应该知道,你们和朝廷作对,是没有好结果的。”

“范大人不肯出手,你可以去问问骁骑营的全融将军,他或许会给你答案!”

“你确定不是绝唱的手笔?”

“我不做亏本的买卖!”






二、

听从明钟的建议,玄小柒去了军营,却没有见到全融将军,他只能返回燕京。

忙完一天的范筱,悠闲地坐在桂花树下,看着匆匆赶来的玄小柒,她放下手里的茶杯,“今天怎么有空过来了?”

玄小柒抢过范筱手里的杯子,“石家灭门案究竟是怎么回事?”

范筱又把茶杯斟满,“我什么都不知道!”

玄小柒盯着范筱:“贤贵妃又为石家灭门案子到皇上那里哭诉,如果不能在规定的时间找到凶手,遭难的不仅仅是玲珑门,还有范玄两家!难道你从小就要为百姓申冤的理想,仅仅因为禁卫军的一把刀,就要放弃?”

四个月前,全身无力的范筱只能看着玄小柒为她挡下那把刀,如果不是全融将军带兵来救火,他们两人都会成为百花楼那场大火里的灰烬;范筱开始迷茫,不知道自已留在玲珑门,还能做什么。

“不是还有一个人活着吗?”

“已经过去十五天,活下来的机会有多大,不需要我提醒你吧?”玄小柒看着不说话的范筱,厉声质问着,“如果连玲珑门都退让,天下冤屈的人们该找谁申冤?人人都动私刑是你喜欢的大夏国?只是一次打击,我们就该退缩吗?”

“我们成亲后,可不可以离开燕京?去边陲也好,去蜀中也行,江南小县也可以!”

“是不是,我不应你,你就不告诉我事情的真象,范筱,你知不知道,石家灭门案不破,我们都会被贬出燕京!”玄小柒无奈地看着范筱。

“那......等我们离开燕京后,我再告诉你!”

真象就在眼前,玄小柒急得抓耳挠腮,“行,成亲后我们离开燕京!”



三、

十岁的范筱紧紧抓着手里的袋子,穿梭在石家后宅的小路上,她推开大门,又连忙关上,趴在地上玩耍的女孩跳起来扑向她,两个女孩就在桂花树下打着滚。听见动静的妇人从屋里探出头来:“筱筱,你怎么又拿东西过来了?”

“那是我的玩具,还有阿嬷给我和妹妹做的鞋子!”范筱得意地抬起自己的脚,妇人摇头把范筱的脚放回地上,又把小姑娘扶起来,责备道:“你可是燕京城的大家闺秀,不能乱抬脚!”

“林姨,我不要做燕京城的姑娘,要像你一样,成为护国的大英雄!”

妇人摸摸范筱的头:“做英雄一点也不好,太苦了!”

“林姨,你知道吗?今天是石家十六姑娘进宫的良辰吉日,石家要在西城门连施三天的米粥,为十六姑娘积福呢!所以,我才能拿着这些东西进来!明天,明天我把给妹妹做的衣服都带来,还有妹妹成年的衣服呢!”

“妹妹还小,穿不了那么多的衣服!”

“可以等妹妹长大之后再穿呀!”范筱叹了一口气:“阿爹要去外地做官了,我和阿娘要一起去呢!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就给妹妹多做了一点。”

林兰看着孩子身上打满补丁的衣裳,没有拒绝范家的好意!



四、

一名玲珑使冲进玲珑门,高声大喊着:“玄大人!石家祖坟被挖了!”

玄小柒合上手里的案卷,“怎么回事?”

“石大人平妻林兰的尸骨不见了!”

“林兰?!”似有什么浮出水而,不等玄小柒去抓,它又沉入水底!看着迟到的范筱,他突然想起昨天范筱提过的林兰和那位小女孩,连忙翻出石家的家谱,关于林兰只有一条记录:无子,卒于安庆十三年。



五、

打更人在夜里独行,叫吼声失去了往日的欢快,一首《安魂曲》诉说着无尽哀思,数十具棺材摆放在玲珑门的大院里。

“陈叔!”坐在台阶上的范筱连忙叫住烧完黄纸要离开的陈丙。

不想理会的陈丙想着涂自在的尸体在百花楼的灰烬里找到时,这姑娘是那么的悲伤,看着这个不愿和自己多谈的姑娘,他回身把黄纸挑了挑,“明天要出殡,你也早些休息!”

“陈叔!”范筱再次喊住要离开的陈丙,“你不是一直想知道《安魂曲》是谁教我的吗?”

陈丙回过头,眼里是抑制不住的惊喜:“你愿意告诉我了?”

“我要找的人是谁?”

三年前,陈丙在涂老的推荐下,进入玲珑门,平时的他,从不多言,若不是去年范筱吹奏《安魂曲》时被陈丙听见,两人之间也不会有任何交际。

“我的妻子!”陈丙坐到范筱的身边。“这是我妻子安葬她父兄时吹奏的曲子!”

“你瞎说!林姨是石守义的平妻,怎么会是你的妻子!”

“石家?”陈丙怒火中烧:“是那个在燕京城是欺男霸女,目无法纪的石家?”

“陈叔,我不许你抵毁林姨的名节!”看着一脸不解的陈丙,范筱接着说:“林姨和石大人,从小就订有婚约,她是不会和别的男人私定终身的!”

“石家退婚了呀!”陈丙一脸茫然,“阿兰身陷荒野,不知生死,监军以她战死的名誉上报朝廷,石家就把订婚的信物还给了老夫人!第三年,我和阿兰成婚,她被朝廷召回时,已经有两个月的身孕!”

“你为什么不送她回来?”

“我有军务在身!”陈丙低着头,如果那时,他陪着妻子一起回燕京,是不是就不会阴阳相隔?

“你还可以回京带她们走呀!”

“我们接到消息,说她在回燕京的途中,被土匪杀死了!”陈丙抬头望向天空的星辰:“我们没有等到她的尸骨,就派人沿途寻找,听到过各种流言。两年前,我结识涂老,请他帮我进入燕京,我职位低下,接触不到朝廷的内阁案卷。”

范筱的沉默让陈丙有些失落,他摸着棺材,“这一年多,我打听到一些消息,却一直不敢肯定,她答应过我,会回重榆的呀,怎么就嫁到石家了?”

“是石家求的圣旨!林姨曾说,她很想冲出燕京直奔塞外,可她有孕在身,不敢带着小北冒险!”

“小北,小北!我的孩子叫小北!”陈丙念着孩子的名字,毫不在意暴露的身份可能会让他死无葬身之地。

范筱一直觉得陈丙这个名字很熟悉,但大夏国重名重姓的那么多,叛.国的士兵又怎么敢来燕京?“陈丙,北军副将,安庆十二年春,在朝廷的战报里,因为你通敌,御北关再次丢失,这一次北毛军占据隘口,朝廷以十万担粮食才换回和平!”

陈丙冷笑着,“我在北方杀敌,守住你们的太平盛世,而朝廷却纵容他人欺凌我的妻女!试问,这样的朝廷需要我守护?”

“御北关被破,数万百姓流离失所!错的不是他们!”

“不!放任罪恶的人,都该同罪论处!”

六月的天,其实是闷热的,可范筱却感觉自已身处十二月的寒冬,处处冰冷,妻儿被杀的怒火,真得可以随意发泄吗?谁该为那些无辜的生命负责?错的,究竟是谁?



六、

“这里是林姨生前居住的院子!”范筱努力地让自已平静地讲述着曾在这里经历过的一切:“有些时候我甚至怨恨先帝,怎么会下那样一道圣旨,可是,也正因为那道圣旨,才保住了林姨的命!石家就算是背靠苏阁老,也不可以用婚姻之名,把林姨囚禁在这里!”

石家只有这偏僻的小院没有被鲜血污染,听着范筱把过往一一讲述,玄小柒陷入沉思,夺妻杀女之仇,谁能咽下?

湛蓝的天空,一群候鸟朝南飞去,玄小柒牵过她的手:“你觉得山口城怎么样?我听说那里缺一个县官!”

范筱露出三个月来的第一次笑脸,余光扫地墙角,昨夜的阵雨积留在深坑里,“像不像人体?”范筱推着玄小柒:“快,你快去把盛琳琅叫过来!”

“你冷静一点!”玄小柒紧紧地抓着范筱:“他们之所以选在雨夜前行动,就是为了掩藏行踪!盛忤作来了,也什么都查不出来!”

“大人!”来人连滚带爬地冲进小院,“找......找到石大人的尸体了!”



七、

安庆三年秋,御北关又迎来一场大战。还没有从丧子之痛中恢复过来的林将军披上战甲再上战场,连续半个月的战斗,没有时间让这位将军伤心难过,他又迎来另一个噩耗,三子带领的侦察兵,落入北毛的围攻,战死!思前想后,他不得不带领着北军绕到敌人身后同御北关进行夹击以解这次北毛南下之困。然而,负责御北关防卫的苏监军将一万北军丢下,退至后方城市——重榆。

林兰跪在大厅,倔强地看着坐在上位的母亲,一连失去两个孩子的女人一夜之间白了发,林兰子挺直腰杆:“阿娘,我没有做错!”

“没有错?”林夫人冷声应着:“你父亲就是担心敌军突破御北关,而留下陈丙,他的任务是防御重榆,你居然同意他去救你爹!你当真以为,苏田懂军事?还是关外的人,会对我们手下留情?”

“阿爹是北军的将军,他不能死!”

“如果他......已经死了呢?”陈夫人闭上双眼,六天没有消息从御北关传来,她已经不抱任何希望,“阿兰,和我一起走吧!我只有你了,不能再失去你,我们去邦马城,或是回燕京!”

“阿娘!我哪里也不去,北毛军英勇善战,我们不战而逃,不仅仅是重榆会被他们血洗,后面的邦马城也会面临一样的命运呀!我是林家的女儿,也是大夏的守军,我不能让塞外的铁骑践踏我们的国土,欺负我的姐妹!阿娘,我不走!我要留在这里,战到最后!”

“朝廷不任命,你怎么可能接兵权?”

“没有兵权,女子也一样可以守护自已的家园!”

第二天,才看到敌军旗帜的苏田就带着近卫兵从南门逃走。一身戎装的林兰挺身而出,手持林氏旗帜,告诉北军,告诉坚守在重榆的人们,林家还有人,会和他们一起同生共死。

然而,这场战争注定了失败,当林将军的头颅高挂在对方阵前时,凝聚起来的军心还是散了!那英勇的姑娘在万人中夺回父亲的头颅,也失去了她全心守护的城市。

且战且退的士兵们,逃进了山里,敌军攻陷重榆、邦马两座城池,粮食被洗劫一空,还留在城里的人们不论男女老幼皆被屠杀,直到北毛军攻下第三座城池,朝廷派来的援军驻扎在木口城,险险地阻止了对方的入侵!

逃入山林的林兰将失去庇佑的女子聚集起来,形成反抗北毛的力量,半年后,无法前进的敌军再也掠夺不到物资,退出了大夏国,而林兰的事迹也被全融上报朝廷,由此建立了大夏国的第一支女兵营!




八、

做了数年官大人的石老爷,利用林家的姻亲,终于调任燕京。

年轻时候的石守义,也是京城数一数二的风流人物,他仗着林家的军功,和京城纨挎一起,干了不少欺男霸女的事情。只是林家男人殉国的消息传来的时,石家开始慌了;得知林兰建立的女兵营被朝廷认可时,石守义觉得自已扬眉吐气了;林兰战死时,石守义又觉得天塌了。不过,石家很快就为石守义找了一门好亲事,为了能尽快成亲,石家把订亲的信物还给了林家。

新婚后的石守义本以为会迎来他人生的第二个高光时刻,就在他要外放做官时,传来石兰还活着的消息,一切都开始改变,与苏阁老对立的一方指责石家失信不可为官,到手的高官厚䘵、荣华富贵都没有了,余下的,只是无尽的唾骂和屈辱;他想为自已争辩,却无人肯听他诉说。石守义看着那个坐在门槛上的男人,使劲地张了张嘴,却什么也没有说出来。

明钟走进院子:“陈兄,嫂夫人和小北的尸骨都收敛妥当,商队随时可以出发!”

陈丙站起来,用刀划开石守义脚上的伤口,已经麻木的石守义,只是呆滞地看着他,陈丙的手掌在他的眼前晃了晃,石守义泛散的目光重新凝聚起来:“放......走!放......我......”

“你要杀小北的时候,林兰也应该这样求过你吧?”陈丙抓着手里的刀柄,“用林家的军功换你十三年的富贵,石守义,你不亏!”

“那......不是,贱人.....”

陈丙不理睬语无伦次的石守义,站在门边仰头看向天空的乌云:“我们找到一个从石家卖出去的奴仆,她说,你在后院行凶的那天,她就藏在院子的角落里,你叫人围殴林兰,还当着她的面摔死了小北。林家没有人了,一个打扫丫头也不敢多话,只能等着,等着看,有没有人替他们母女申冤。可惜呀,偌大一个燕京城,上百万人口,只看到了圣旨的殊荣,却没有一个人问她愿不愿意!”



九、

玄小柒赶到别院时,入秋的第一片黄叶正从树上落下。盛琳琅看着玄小柒,微微地说了一句:“死于失血过多!”

“没有严刑逼供?”玄小柒看了一眼苍白的尸体的,转身走出屋子。

“同一个伤口划了七刀!算不算严刑逼供?”

玄小柒没有听清盛琳琅的话,望着墙角的一颗枯草:“玲珑门可能被会苏阁老的人接手,何去何从,盛姑娘早做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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