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阳穿透玻璃窗,从厚重的窗帘细缝处漏进来,斜斜映在床上。
拉开门,灿烂的暖阳扑面而来。
对面山头已沐上一层薄薄的阳光。河面波光粼粼,跳跃着温暖的光影。
阴郁了很多日的天,终于放晴了。
隔壁龙凤胎还在呼呼大睡,估计昨夜玩游戏玩的太晚,想着他们没几天便要返校开学,也就懒得管他们了。
说到我叔家这对龙凤胎,挺有意思的。
从小到大形影不离,幼儿园同班同到高中,就连大学也考的同一所学校不同糸。
大的贪玩单纯,小的鬼精鬼精。
永远是小的闯祸大的背锅;兄妹合壁,天可捅破。
书剑开场前,两货说要下游戏,找我要了两个不用的空号,也手把手教了他们一些基本的操作便没管了。
后来看我妹拿我大屏手机在玩版杀,用的情安的马甲,那情九逍肯定就是我弟。
这俩无论去哪玩,注册马甲的头一个字必定是相同的,也不知是双胞胎奇异的感情,还是纯粹懒得多想字。
呃,居然悄悄注了新号,这是要作妖的节奏吗?
游戏开场第二天,我弟问我怎么抢人,说他看上了一个人。
我随口说没抢过,都是坐等别人抢,并告诉他只要把全部财产相赠,会有一堆人扑上来抢的,不用自己动手。
顺便忽悠他穿女装的都是哥扮的,穿男装的才是美女,抢人要谨慎,小心入错坑。
我没想到这货当真了。
昨天某妞告诉我,说他四处逮男马甲在撩,而且还被人扒成了我,满版追人肉偿……
我去,这么没节操的事能是我干的?我这算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脚吗?
气的我拿过手机一翻,那二货连帐号都没来得及退出就溜走了。
妹妹躺沙发上笑的打滚,说他天天手滑砸自己臭鸡蛋,已经糊了自己三四脸了。
我晕,这下彻底无语了,这种二傻子让我背锅,亏的慌。
这次全家陪爷爷回老家过年,其实也有落叶归根的意思。
他老人家的身体愈来愈虚弱,怕是撑不了多久,奶奶的骨灰盒也带回来了。
爷爷说,人终究要回到根处才算圆满,他想要在他生长的地方闭上双眼;爷爷还说要跟奶奶合葬,也找风水先生看好了地,就在对面的山头。
站在阳台上,一抬头便能看见,甚好!
爷爷一生戎马,活了九十年,生死早已看淡,看不透的是我们这些做儿孙的,明知人最后都会有这么一天,依旧还是伤感舍不得……
爷爷对我哥很严厉,把我哥培养的雷厉风行、腹黑沉稳,对我却十分宽容温厚,任由我沐着阳光自由生长。
或许对于我们这个家族来说,我是最没出息的,但过的轻松随意,享受着自己喜欢的生活。他们在负重前行,我才能岁月静好,得谢谢他们的宠爱。
我下楼轻轻推开爷爷的房门,发现他还没醒,便悄然退了出来去厨房准备早餐。
上班的虽然都走了,上学的都还留在这,我还得认命扮好他们的保姆……
日上三竿。
赖床的双胞胎也起床用过早餐,带着小宝小贝进村玩去了。
我搬出两张摇椅摆在院子里,陪爷爷躺在摇椅上晒太阳。
看着爷爷日渐消瘦的脸,心底一片黯然。
爷爷似是看出了我的心情,抬手摸了摸我的头顶道:“小乖,别难过,爷爷这一生,无悔,唯一遗憾的是没能看到你娶妻生子。”
我眨眨眼,使劲将快要涌出眼眶的泪水眨了回去,轻声道:“是孙儿不孝,孙儿任性了。”
爷爷微笑着摇头,“不,你没错,感情这事切忌凑合,先问过自己的心,是不是自己想要的,是不是能坚守一生。若不爱,不必选;若爱了,便深爱。即使哪天你爱上一个男人,只要你的心坚定地觉得他是你这一生的坚持,爷爷祝福你。”
我的声音有一点哽咽,“谢谢爷爷,我记住了!”
情之所钟,情之所糸,不惧生不惧死,一生一世,不死不灭,只是,或许永远不会有那么一个人罢!
院门响起。
起身望去,又是那个女流氓来了。
她叫杨雪仪,比我大三岁,隔壁苗寨迁移过来的苗家姑娘,爷爷跟我爷爷是少时的好兄弟,听说我爷爷救过她爷爷的命。
这个恩情她爷爷惦记了一生,临终还千叮万嘱儿孙一定要替他还恩。
按照村里的辈份,我得喊她姑姑。
杨雪仪毕业于四川美院版画糸,知名的青年版画家,在成都一所高校任教。
这个女人长得很美,一种十分中性的美。留着比我还短的头发,健康的麦色肌肤。浓眉凤眼,似含着万般风情,微微上挑的唇角却又藏着无尽的邪气。
高挑的身材至少得一米七,是我认识的女孩中唯一跟我站一起不显得比我矮一截的。
初一那天。
她拎着一袋东西来,对着我爷爷扑通就拜,一身利落的休闲装,随意而洒脱。
我父母他们都到村里拜年去了,我招待的她。
杨雪仪是个挺会讨老人喜欢的女人,说话风趣,一会儿功夫,便让我爷爷喜欢的恨不得认她当干女儿。
爷爷毕竟身体虚弱,坐了一会就累的回房睡去了。
杨雪仪换了个慵懒的姿式斜靠沙发上,凤眸微挑,邪气毕现,似笑非笑看着我道:“昨天我开车进村,看到弟弟一袭红衣站在路边,当场就被煞到了,端的是好姿色……”
我懵了,昨天?
忽然想起昨天下午确实站在院外的马路边打过电话,当时有一辆骚包的红车子急驰而来,“嗖”地擦着地面一掠而过。
我偏头看了一眼,隐约可见开车的是个短发女子。
杨雪仪弯腰,将胳膊搭在大腿上朝我凑近,邪邪一笑,“上个月有个庙里的大师给我算卦,说这次回来进村遇到的第一个人必定是我此生的良人,弟弟,你说我们怎么这么有缘呢?”说完还眨了眨那双勾魂的桃花眼。
我感觉自己的脸“唰”的热了。
我去,这个女流氓,我信了你个邪!
杨雪仪又将视线转到我的衣服上,桃眼流光,啧啧叹道:“弟弟这一身红衣,怎么看怎么配,显得弟弟更加清俊……”
我尴尬的差点就想拿茶己上的火龙果糊她一脸。
这聊骚的手段高啊,西门大官人遇上她恐怕都得甘拜下风吧!
记得当初我妈给我买这身红西装,我就强烈反对过,她非说红色大吉大利,她幺儿肤白貌美就得穿红,我才勉为其难收下。
我去,什么大吉大利?分明就是大凶之兆,招惹烂桃花。
我实在受不了那女流氓扒皮拆骨的眼神,差点快要被她盯怀孕,没好气呛她一句:“姑姑,我们差着辈呢!”
“哈哈哈,弟弟,你迂腐了。”杨雪仪站起身,抬手拍了拍我的肩,顺便送我一个媚眼,“我先回去了,明天再来看你哦。”
我神情复杂望着她洒脱的背影走出院子,已经被她彻底颠覆了心目中艺术家的形象。
这怕是个假的画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