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长钧的故事,安七哥听过很多回,都是斩将擒贼所向披靡的勇锐,是匈奴人不愿提及的噩梦。
初入行伍的时候,安七哥对这些故事神往不已,可惜几年下来,军中弓弦废弛,少有战事,故事也就真的慢慢成了故事。
除却他们的勇武,还流传了一首军歌:胡无人,汉道昌,悬胡青天上,埋胡紫塞旁。
老军轻声的哼着曲调,仰头看着夜空,半响之后,偏过头看着安七哥,
“安子,后面你怎么打算?”
“先找到水源”
“之后呢?”
“之后…”安七哥沉默了片刻反问道:“老军,你的意思是?”
老军无声的笑笑:“安子,你才是拿主意的人啊。”
队伍从沙洲城一路向东南。遭遇了大大小小的十数次侵袭,有沙匪,也有匈奴的游骑,每次敌人都不算多,甚至有几次只是十多骑,每次都是敌人在背后追,边追边放箭,队伍在前面跑,边跑边骂娘。
追兵在背后放肆的大笑,笑声乘着风,比马还飞快。
等终于忍无可忍,决定反戈一击的时候,敌人的强弩和弯刀,一样的锋利无匹。
大部分军卒就折损在这稀里糊涂的混战之中,他们的尸身,就掩埋在无边无涯的黄沙里,军牌和遗物则收集在队伍中,由秀才保管着。
北斗七星柄指东方,而这些活着的,带着死去的,将要去向哪里?
安七哥看着星空,叹了一口气。
扮做商旅外出找水的小军,胡子和小三,在第二天清晨回来了,带回了三皮囊的水,大家喜形于色,虽然分到每个人手上的不多,但是对于焦渴难耐的众人来说,已经是救命的甘泉。
水源在北方,二十里外有一片几近干涸的水塘。
“如果全队人马赶过去,半天就能到”,小军抹了一把下巴上汗水的说。
“周边有胡人没?”安七哥问。
“没有胡兵。但是有几个放牧的胡人。”
“有水就好办,”安七哥略感宽慰,随即下令,全队向水源出发。
错过前队,小军挪到老军身后,从怀里掏出一小囊水,递给老军。
“这是我私下给你留的。”
老军回头撇了一眼,厉色道:“你自己收着,不成器的东西。”
小军有些愤懑的走开。
全队整军出发,胡子人高马大走在最前面,拧开皮囊大口灌水,小三提醒他:
“胡子,你省点喝,别还没到地儿,被你糟蹋光了”
胡子白了他一眼:“等老子的造光了,抢你小子的。”
小三冷哼一声:就你那人高马大的熊样,还不是三招两式的事”
胡子不吭声一鞭子挥来,旁边的安七哥一把揪住,瞪了他一眼。胡子催马向前。
胖子落在队伍的尾巴上,秀才拨马靠过去,并辔而行。
“我说胖子,我们还能回去不?我觉着你这两把排骨弄不好也要埋沙里了,也真有意思,你瘦精干巴的人,叫胖子”没等胖子回话,秀才转移了话题。
胖子瞟了他一眼:“你大字不识两个,也配叫秀才,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