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魂》中的慧因,不过寥寥几笔,但却让人觉得,他既是一位入了世的佛门中人,也是一位年高德劭的大和尚。
《叫魂》中,慧因的出场便十分有大和尚的风范。他冷静又清醒,看上去似乎有些绵软,多数是在回答程子安的话,可他的每一句都在表明他的通透。
程子安提到神秀是最后一个赵家人。慧因回“神秀已出家,就不再是赵家人。”出家,意味着斩断红尘,忘却前身。即便神秀曾姓赵,可当他步入仙岩寺,他就只是神秀。
程子安说“佛门亦有降魔神通”,慧因却说所谓降魔,不过是幻觉,并以唐代惠能《菩提偈》中的一句作答:“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而历史上的惠能有一弟子,名曰神秀。
程子安心中笃定慧因不肯交人,便想逼一逼,于是手抓台阶,往上一提,试图让大和尚认清事实,那些并不是幻觉,而是现实。
可慧因并未受到影响,并说:“连施主和老衲这百年来,都是幻觉。”
这一句,绝对有所指。
慧因应该知晓了程子安的身份,并反过来试图点醒他。在慧因眼里,程子安是着相了,所谓“凡所有相,皆是虚妄”,所以慧因才会说:“无中生有,从有而返空明。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我一直以为,这一句是整个故事的本质所在,道破了其前因后果。
所以慧因担得起大和尚这个称呼。
他熟知佛法,并想以佛法醒人和度人。他的每一句都意有所指,而非空口白话。可惜,程子安没能懂,他迷失了自我,以为所见即为真实。
龙神郭日那保的八只手终于长齐后,年轻的神秀静不下心,可慧因依旧说“还不到时候”。似乎任何时候,哪怕面对最可怖的魔神,慧因依旧平静,因为于他而言,魔神是“梦幻泡影”,如朝露般短暂。
当文章最后,慧因垂首涅槃时,我以为他不是走向了死亡,而是迎接新生。他的大智慧,会引领他去往神佛国度,而他也确实值得这样的结局。
《叫魂》中,慧因的出场极少,但作者以他出色的文笔,刻画出了一位佛门大和尚,他入世度人,冷静通透,佛语满级,读后令人印象深刻之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