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渴望过,有天可以在柔和的阳光下,远离城市的喧嚣。不再有车流,不再有交织的霓虹灯;不再朝九晚五,不再行色匆匆。或许山脚下有一间小小的竹屋,门前有一道篱笆,春夏秋冬,春夏秋冬,风吹过篱笆前的溪水。归隐,隐的是自己,与城市无关,与车流无关,与霓虹无关,是这世界那么容易迷茫,那么容易纠结于各种魅惑,仿佛唯有借那一隅与世隔绝的小院,才能囚禁自己,放自己自由。
当我们以为人生尚早,意气风发时,总向往着那所谓的江湖,刀光剑影。刀光剑影,是恩怨分明,是斩断青丝。也曾一直以为,拼,就能够站在这个江湖的巅峰。而零落过,游荡过,才明白,有一种安宁是茶水浸着米粒的相依为命。窗子下,种几种杂粮,种几垄蔬菜,撒一把花草的种子。即便不是侠客的喂马砍柴,不需谈笑风声,几片绿意里安坐、在相对不言里看日落,莫不也是件很有趣的事情。
踏着细碎波纹的溪水,接近你开心的脸庞。不去摧折那美丽的花朵,只采一片被阳光晒蔫蔫的树叶,放在你的手心,期待叶片上暖暖的流韵溢满掌纹,随那条长长的生命线融入你的脉搏。戏水的欢笑,明媚的衣衫,无需动或是静的誓言。
江湖已远,一叶孤舟。
必也有很多清闲时光,静下心来,过去的一切,都随风而逝,喝上一口粗茶,是苦涩还是甘甜,这已不再重要,这一味,入了景,入了境,便好。这样的生活慢了许多,让时间变得浅薄,让流年变得浅薄,浅得无需思考,薄得无有挂碍。如此,便可笑他们的江湖驰骋、天涯看花。在我们还没有老去的时候,用这些佐餐的谈资,和时间说悄悄话。时间,会报以一夜明媚的雨声,你会在洗成青绿的院子里,翻阅着一些旧书,写着一些回忆,勾起了青青的光阴,带着一抹美丽的忧伤。烟雨满帘浸透了纸墨,青苔铺满了流年的诗窗,拿起笔,画一轮明月,锁一页时光,桃花煮酒,在山水云桥处,藏下一点未曾启齿的心语。
在寂静而深邃的午后,翻开一首古老的曲谱,听你的声音在耳边轻轻响起,不经意间,那江湖恩怨,那倚天屠龙,都变得黯淡无光。过往的人和事,渐渐变得淡漠,安静地在林荫下等待,当你翘盼回眸的时候,把那一瞬,画成一朵江南的莲花,要用泼墨画水,要用重线勾叶,要用笔尖点上蜻蜓,只把那朵莲留白,不要沾染分毫笔墨,白,便是昭昭。
这片山林外的老戏台上,一曲接一曲,一曲接一曲。
那些我们无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