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满过后,雨水渐多。这几日,晴雨交织,气温骤升,分明有盛夏之势。
四季之中,最不喜的便是夏,大抵因为过于炎热,汗流浃背之下,狼狈又不舒适。
就如今日。
昨夜辗转反侧多时,才于凌晨睡去。可刚过四点,便被迫醒来。若在别季,暴雨过后,凉意侵袭,正是好眠之时。可夏偏生与别季不同。闷热,湿度很大,衣物似要滴出水来。本想着再会一会周公,怎奈老天不许,无可奈何,只好起身乱翻书。
既然夏至,那便读一读夏吧。
宋代李重元留有《忆王孙》四首,分别以女子口吻咏春夏秋冬,收录于《全宋词》中。
『风蒲猎猎小池塘,过雨荷花满院香,沉李浮瓜冰雪凉。竹方床,针线慵拈午梦长。』
风吹池塘,水草猎猎有声。雨后荷花,香飘满院。井水冰镇过的李和瓜,如冰雪般凉爽。躺在竹制床上,懒拿针线做女工,不如睡个长长的午觉。
这首小令,极为灵动活泼,整首都充满了雨后的惬意和闲适。风声猎猎,荷香阵阵,冰镇瓜果,午觉悠长。读之,眼前仿若展开了一幅夏日仕女画卷图。不同于以往端庄矜持的刻板形象,拈果食瓜、懒散卧床的女子跃然纸上。
记得儿时,尚住在乡下,家中就有一口井。每逢夏日,从田里摘个西瓜,扔入井中。午后梦醒,母亲切开冰镇了许久的西瓜,一口咬下,冰凉爽口,所有的燥热和烦闷都被这一瓤西瓜带走。
待年纪渐长,离乡背井,再也没有井水冰镇过的西瓜可吃。偶尔摊贩处买回半个,放冰箱里冰一会再吃,也比不过儿时的美味。
很多事,都只能留存于记忆中,譬如儿时乡野的稻田,夏日午后结伴去捉的知了,傍晚西下的落日,还有家家户户做饭时升起的炊烟。这些都随着岁月沉淀,深埋于心底。然后在偶然读起时,怅然若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