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们试图描述东坡先生成就时,我们总是不惜对他的溢美之词。
他在文学、书画、美食之上的造诣,随便拿出一点来,就可以傲视当下学子。
可这一切都在这一首自题诗面前变得无言。
求非所得,何足喜也?
他希望的功业是什么呢,登堂、拜相。
那么,他达成心愿了吗?没有。
正是因为这样的失落,才让他写下了黄州惠州儋州的自嘲。
我们不能完全站在现代角度去批判封建社会的经济仕途,从而得出远离朝堂才能自由的结论。
身如不系之舟终究是自我安慰之词。时代不是那些离场者推动进步的。是每一个人为了自己心中的那个天地去流血奋斗而来的。
我们这个时代的人,很多权利都是在建国那一刻由国家直接赋予了给我们。当我们生下来时,身边已经没有了性别与人种的歧视。
故而我们在喊着生而平等时,并没有真正知道要为这句话做出的奋斗。
一个人不为五斗米折腰退出时,朝廷不会改变,它只会选出更加阿谀奉承的人。
只有所有的人,都发现了这个体制的错误,为了纠正它而奋斗时,轮回才能终止。
由宋朝到现在,近乎千年的时光,我们生活的世界并不是一下子突然解放的。
新的体制,新的思想,都是由一个个人提出并推行的。
所以,我理解东坡先生的豁达。却不认为这种豁达,是解决问题的方法。
其实他若是真的豁达了,又怎么会写下心如灰木的句子?
那一根刺,始终在他心底,那是他吃多少颗荔枝,焖多少口红烧肉都无法释怀的。
可是,他能有什么办法呢?
他的仕途之路,已经被封死了。生活在那个时代,他想不出解。
那一场解放人性的文艺复兴,还有几百年才会到来。
他又如何凭借一己之力,强行提前那种革命?
可我们也要知道,时间不是从十一世纪直接跳跃到十四世纪的,在这之前,每一种努力的尝试,每一种人性的嘶喊,都为它积蓄了能量。
所以,东坡,即便当时的世界无解,也带着你满腹的不合时宜回到朝堂吧。
去与它搏一把,杀个七进七出来。
这般,才能博出个人人都得偿所求的世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