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在半山住了半个多月。
这地方外省人或许不知,杭州的歌灯应该是认得。
其实这儿环境真的很好,算得上风景区,只是往来的人,多数没有了看风景的心情。都是带着相同的焦虑,又各不相干的疾步奔走于各栋大楼。
我并未有多少奔波,也没有过分愁苦,只是少了第一次那种强烈的求生欲望。很奇怪,就隔了没几年,心态很是不同。那次心里头仿佛憋着一句话,类似哪吒的台词:我命由我不由天。是决不信就此被打败的。
也可能这次的敌人太凶恶,有些力不从心了。
也可能这次真的与自己和解,或者是投降了。
不想再像第一次那样,努力科普使劲营养,有体力就去锻炼……
有些平静,有些些认命,已经交付与医生,我思虑再多又有什么用。
我本就不是什么孤勇者,充其量算个自我认定的伪文青,和逐渐不喜欢热闹,拒绝社交的宅女。
因为怕闹,还是想走关系要个特需病房。但没办法,有时候有些事,不是钱的问题。
不过住进三人间靠窗的床位也挺好,可以看到大片半山的景色,还正对着山上的教堂。坐在宽敞的飘窗上,看山顶的云雾缭绕,也是赏心。
比起紧贴卫生间的进门床,还有夹在两张布帘间的第二床,我几乎是让他们羡慕的。而更让我不像孤勇者的是,不时来看望的亲戚朋友,每个人回时会留下很厚的红包。看护阿姨不懂简炼,翻来覆去在夸你们家人都好好。其实我在自己家族定位就是:保护动物。被亲人们呵护着,被同学关怀着,虽然太重的爱会有一种无以为报的压力,但没有了这些,着实也是悲伤的。
第一床,在水滴筹,已经动了两个大手术。他老婆给我看单子,让我不要出声,我就配合着演戏。他其实已经转移到肝和远端淋巴了,有次阿姨打水回来跟我说,那家的女人在开水房吧嗒吧嗒地掉眼泪。
第二床,出院时和他妈妈吵了一架。因为还缺三千块钱,在不停打电话,他妈妈中间揷话,要不问谁谁借点。他们说着我听不懂的方言,大致意思能猜明白。作为病人的儿子在那刻突然爆发:“你晓得什么,我们现在的关系,怎么开口,你以为现在借钱那么容易,谁给你脸啊……”这个儿子对着妈妈咆哮了几分钟,虽然隔着帘幕,还是让我感到了十分十分的不适。医院真的不是好地方,太真实,太残酷。
我只能塞上耳机,挨着窗台边,看看远处的山和一层一层翠绿的茶梯。心情再压抑,总要想办法让自己释放,能快乐起来就更好了。拿去的史铁生的书没有看,却下了一场游戏,感觉可以让自己分分心,能够短暂地忘记自己的病,也是好事。
还有就是来这里写一期杂文,汪曾祺说过:一定要爱着点儿什么,恰似草木对光阴的钟情。写字,无论是用钢笔或是键盘,算是我荒废生活中仅剩的一点爱好了。
妈妈看见我拿着手机,又是不好好休息,总埋怨几句,却也不会阻止我。
记不得几时来这里的,只是好久没来了,不知道以后还会不会再跟着写。
嗯,现在且写吧,题目是孤勇者。其实大部分人都不会成为孤胆英雄,在浩瀚的宇宙中,我们只是一颗尘埃,那就顺应着万物的生长、轮回、湮灭,随缘去到我们该去的地方。或可以以另一种方式继续灵魂之旅,又或者留在了哪座桥上,哪片云端,哪抷土下……不管老天会安排我去哪里,当下只想尽量做些自己喜欢的事。就像现在,揷着管子,挂着好多点滴,还是要写字。钟情于文字,哪怕句子不再美好,心态不似从前,我也要有始有终地爱着它。
歌灯,开心么,我还是回来写了一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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