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夜晚迟迟不肯降临,该去哪里找夜生活?
出生于冬季的我,一直对夜晚抱有一种天然的好感和期待。冬季是岁末,也是年初的序章;夜晚是告别诗,也是晨光的引路人。
从2013到2023,十年之际,我终于完成了与自己的约定,再次踏上求学之路——尽管怀有一丝失之毫厘的遗憾。
十年前,我喜欢熬夜。刚上大学的时候,我甚至可以整夜不睡,坐在电脑前看电影,或者写点随笔。那时候我写“黑夜是保护色,也是夜行衣”,在名为夜晚的壳子里安静地待着,看窗外的路灯渲染迷离,看天空渐渐亮起。十年后的现在,我依然会在黑夜绽放灵感,只是身体偶尔会给我发出提示,告诉我专注力正在瓦解,急需睡眠。我不会与身体对抗,因为我想再多过很多个夜晚,于是我选择妥协。
我从享受在夜晚做些什么,再到享受在夜晚不做什么;我从担忧时间流逝,到心安理得睡大觉……松弛,是成长给我的启示。
理想未竟之时,所有的欢愉如一场全息投影,夺目,却虚无。期待的结果到来时,又带来新的烦恼,原来人生就是由一件件突发的事连缀起来的。平静之余,多少会带些单调的乏味,这乏味,往往在结局已定时,才能意识到。迟钝,是成长必须付出的代价。
接着我来到了新 疆。
从东南到西北,当有人问起我从哪里来时,我竟难以形容自己的来处,是已经离开十年的山西,还是生活了十年的杭州?习惯寄居在夜色壳子里的我,来到这个夜晚迟迟才能降临的城市,除了新奇,还是新奇。在内地陷入黑暗时,我在这里独享白昼,还有余晖点染的傍晚。我喜欢在图书馆里的某个角落,静静地坐一下午,夕阳洒下万般风情,刚好落在桌面上。一寸寸,是光的足迹,是时间不经意泛起的涟漪。
十年间,发生许多改变。曾经一起在纸上书写岁月的笔友们,渐渐销声匿迹。就连曾经信誓旦旦的梦想,也变得像个玩笑一样。还有其他物理意义上的改变。其实,我畏惧改变,因为我总爱走固定的路线,吃固定的食物,和固定的人交流,而不是周旋于各种变化和不同之中。我常常和结伴同行的人说“如果不是和你一起,我是真不知道还能这样”,我只知道,如果是我一个人,我会刻板地行走于每个目的地之间,对旁边的岔路视而不见。后来,当我知道食堂隔壁还有一个面食广场时,眼睛瞪得像铜铃。
从图书馆回寝室时,夜已经深了。干燥的风席卷了疲惫,让人变得稍微清醒。校门前的空地上,滑滑板的学生练习着各种高难度动作,我总是很担心他们摔倒在我的面前,到时候该有多尴尬啊。总之,我会带着小心翼翼从他们身旁走过,但是我笃定,在他们心中,一定没有这些小心翼翼。
他们大胆地在黑夜中踩着滑板滑行,他们深爱黑夜,更深爱自己,就像十年前的我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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