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个阳光充足的房间,我坐在榻榻米边木制地板上,有大的玉盆从门的方向悬浮移动过来,经过我和窗间后,转个弯,绕过我又向门那头飘过去。如此几个循环,我仿佛才回过神来,有些讶然的看着那条几乎占满了整个盆子的白色的鱼。
是的,它是白色的,浑身雪白得好像明静天边的月,当我看向它的时候,我感觉到它也在看着我,于是它翻跃起来,在空中一圈又一圈。我伸过手去,它便绕着我的手臂翻跃来去,倾而落在玉盘,我轻轻抚去,触感轻柔弹滑,就像那鱼并不似水中生物一般。
我再用手摸去,那白玉一般的鱼儿忽而一变,成了一只可可爱爱的白色小狗儿,一身毛柔柔顺顺的,逗它玩耍了一会,门外闯进一个小孩儿,小狗儿呲溜一下跳进玉盆飞快飄出门去,小孩儿跑到我身边榻榻米上就开始尿尿,我一脸懵有没有?
我端着一个大脚盆,里面放满了刚被尿了的床单被套,来到梦里奇幻的池塘边。我知道我是来到了梦里,因为这个场地我太熟悉了。
春天的时候,北山坡上开满了黄 色的油菜花,沿着一条自西北斜向东南的石径路,清溪汇聚而下的泉水兜环成了第一个池塘,石径路渐隐入平原,池塘里水奇异般的悬空三米,像是有一道隐形的屏障将他束缚与阻拦。
我试过乘着春光沿着石径走上北山坡,却没有成功。在地面上还有东西两片池塘,东边的小而深,西边的宽而广。东边的塘边长着一些不知名的水草,水里悠游着一些不知名的温顺鱼儿。之所以说温顺,是因为北面的鱼塘里,有着一种手臂长的青黑色鱼儿,浑身滚圆,头大而平,总是用一种凶猛的目光盯着前方,在水里横冲直撞。
春天里的时候,右面的池塘中间聚起来一个个小岛,我曾在最大的那个小岛上睡眠,那里有葡萄藤编织的秋千,有一人高的兰花草,有三人高的蒲公英,有不知名的花儿泛着星星点点的荧光。
我在春夏秋里都梦见过这个鱼塘,这里的颜色有时候是七彩的,有时候是灰白的,有时候繁花盛开,有时候颓败荒凉。莫名的进入这里,我就知道,我又来到了梦乡。
我把脚盆放在靠右方的池塘边时,就有对面空中的鱼盯着我,向前凶猛的撞击,屏障上泛起圈圈涟漪,砰砰声的闷响此起彼伏,我笑着说,哈,你们又撞不过来,浪费这力气干嘛呢,还不如好好歇歇。
我蹲下身来,发现今天的池塘水很浅,我都几乎趴下了,手竟然够不着水面,遑论打水上来洗衣服了,好像天气不是太冷,于是我把衣服脱了,跳下水去,水深居然不能见底,我往前游了一会儿,发现链接北面的池塘方向有一道豁口,那地方漆黑如墨,像是一道门,又像是一条深邃的过道,我想,难道这里,就是两塘之间的通道,从这里,可以去向北面区域吗?我忍不住想要去一探究竟,隐约听到水面上传来的砰砰撞击声,才想起了那些凶猛的鱼,于是放弃了这个危险的念头,向水面游去。
我拉过脚盆,把床单被套拿到一边水草上放着,就在池塘里洗干净了,又打了一盆水推上去,就上了岸,又把床单们清洗了一遍,然后回转。
回去的路上,就听见屋子前有人在叫我,我一看,是一个白白净净的女孩儿,不是我妻子的样儿,但她就是我的妻子,她说要带我去她远方的家见她的父母。我还没有去过她家呢,于是我们收拾了一下行李,启程上车。
三轮车行驶在高悬的小路上,左右两边是一眼望不见边际的原野,迎着风我们忍不住的举起了双手,唱着不知名欢快的歌。
下车后我们步行经过一个绿茵广场,往右转弯不远,就到了妻的家。往里走过了两进院子,第三进是一个圆形的拱门,拱门上雕刻着象征着如意的云纹,然后我看见了妻的父亲,他端着烟枪坐在正北的凳子上,国字脸上写满了沧桑。妻的母亲在进门右边屋子里老式灶台边忙碌着,和我打过一声招呼后就拉着妻进去一边做事一边唠叨着一些什么。
坐了一会儿后妻的父亲起身带我去参观他们的屋子,三进的房屋有着十多个房间,每个房间都摆放着大大小小的物件,有序而整洁。
晚餐还在准备着呢,我说想要出去一个人转转,于是出了门,漫无目的的向前走着。这儿似乎是丘陵,或者是在山间,因为总是会有高高的坡,沿途还有诸多的房舍,和一些不认识的人们。
我逛累了想要回去,却发现找不到去妻家的路了,想给她打个电话,或者是发个微信,让她发来定位,却发现身上并没有手机,我似乎忘记了这是在梦里。我路过了一个绿茵的广场,向左走上了一条悬浮的小路,迎面有三轮车驶来,我侧身让过。
我不停向前走着,直到梦醒,直到晨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