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那时他在廊檐之下,眼风扫过,眉间无边春色盎然绽放。万树万树花开:愿我所爱,远离一切苦厄,生生世世,平平安安。
有人埋在花影,嗤笑一声,惊起云雀飞过。
他陡然站得宝相庄严,轻启开口,神清气朗:“何人在此?出来一叙。”
临风的花瓣又起,毕竟是午后,竟隐藏着稍许的慵懒。少年从花影里踱出,带着不健康的肤白,“青云渡,阿微。”
笑眯眯眼,字字清晰,透亮。
他笑,如万物复苏,拱手一揖,天地朗色。
二、
彼时,他做一梦,去了好多好多地方,拥挤的人群,疾驰而来的快马,突如其来的雨声雷动,惊心,刻骨。那是他有生之年,走过的所有轨迹。
他把时间踩在脚下,丈量着江湖,那个远离的人,即使,即使远在天边。生生不见。只要她,生生世世,平平安安。
那个唤作阿微的少年,像极了她的眉眼,那花开万树的气质惊人相似。
他画了一张又一张画像,眉毛,眼睛,鼻子,还有微微上翘的嘴唇,眼里的柔情像极涨出来的蜜糖,丈许可闻。
他不曾开口问,青云渡,可是青城山外青云渡,阿微不提,他亦然不提。
三、
阳光下,总是嗜睡,懒洋洋的样子,高贵着不动声色。积攒着万般的优雅,心微微一疼,可是彼时那少年,左手边那姑娘?
他突然轻笑,额上有青筋突跳,毕竟是那时,那年。
四、
终是春花冬雪,呼出的哈气成白。跺着脚下的积雪,淡淡开口,“阿微,你可知道思念?”
少年又眯起桃花眼,带着七分戏谑,“阿微年幼,不曾尝试。“少年随即别开脸,他竟是不见少年眼中分明清泪划过。
入手冰凉,少年微转头,再不敢去看头上人影。
那个雪夜,二人不知站了多久,多久,天地苍茫,尽染雪色。
五、
他又开始做梦,梦里有一双微笑洞悉人的眼睛,像她,像阿微。
一起走过命运的人,三年两载,微乎其微。唯千万人中独一人,他等,一直。
像是每一个故事的开头,还有结尾,只是过程,加入了稍许的传奇色彩。
六、
阿微走了,带走了他所有的画像。
他知道,少年阿微就是她,那些梦,非梦,像是许多年前的回忆,寻常着,清醒着。糊涂着。
或者,生生有见,或者生生不见。
原是此非彼,彼又何人,云归处,还施彼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