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北风忽紧,天气寒冷,而此时的拉哈苏又是如梦般的繁华。
总是不怕捱冻的人,出来这里尝尝美食做做赌局,喝上几斤烧刀子抚慰满身的躁动与不安。
江城子吸溜着鼻子,双手揣在黑色大氅之下,浓密的胡须让人看不出来他的年纪。正在这时,蹄声从左侧面响起,一骑白马出现在了视线的前方,江城子定睛一看,不得了,是挨杀刀的章台柳,江城子莫可奈何地走向前,双手仍是揣在大氅下,热情洋溢地打着招呼:“章爷大清早来这嘎达干哈了?”那章台柳原是看不起江城子,这一遭看到江城子那个讨厌的模样,愕了一愕,皮笑肉不笑勒紧了缰绳说道:“江爷,我有急事处理,有机会以后再说话吧。”不待江城子回话,便夹着马如常去也。
江城子揣在大氅里手紧了紧,眼皮都不抬一下,心中嘿嘿道:“你个老小子,以后有你好瞧的。”江城子是看惯了这世态炎凉的主,但是哪怕这拉哈苏只有一个人欢迎他,他也是要赖到明年的清明节之后的。
这时忽听一个苍老的声音叫住他:“江小子,过来暖暖身子,尝尝大爷的铁锅炖大鹅。”江城子心内一阵温暖,是杂货铺的刘老头儿。
室内如春,江城子与刘老头儿盘腿坐在火炕上,那口铁锅嗞嗞地发出响声,白色的蒸气把江城子的眼睛都打湿了。江城子给刘老头儿倒了一碗烧刀子,才又给自己的大碗倒满上。一口酒入肚,顿觉一股热流随着全身血脉而走,浑身舒畅,江城子闭了一下眼睛,真想叫娘。
刘老头儿一大口酒喝下去,又夹了一块鹅肉一边漫不经心地问道:“江小子,心里可是揣着什么事?”也不抬头,只是专心致志啃着嘴里的骨头,就好像这句话不是他说的一样。江城子心生警兆,感觉后面有一双眼睛在窥视着他一般,他冲着刘老头儿笑笑:“也不是什么大事,这不是……”他故意把声音放低放缓,刘老头儿终于放过嘴里的那块鹅肉,抬起头看向江城子等着他的下文。江城子隔着铁锅向刘老头儿凑凑说道:“这不是……”遂又猛转身与一双晶亮的眸子撞了一个正着。
这是一双如秋水一般的眼睛,亮亮闪闪好像天上的星星,江城子心里颤了颤。刘老头儿笑道:“闺女,去给你江哥哥拿来一些冻梨。”
哦,原来是刘老头儿的闺女,以前只是听闻却从不曾见过,此时一见江城子去只觉心跳加速,没来由就红了脸红了脖子。刘老头儿好像没有发现江城子的异样一般,又给他倒满了酒,自己也把面前的酒干了。才放下筷子抬起眼看着江城子说道:“江小子,大爷我今天有事要求你一求了。”江城子的眼前那双亮晶晶的眼睛还闪来闪去,此时听到刘老头儿的话,一时没有反应过来说道:“什么?”
刘老头儿说道:“江小子,大爷今天有事要求你。”眼神不无恳切。
江城子正襟危坐说道:“大爷请说。”
刘老头状似无谓地说道:“你今天就带着我闺女离开这里吧。”
“啊?”江城子发出一声讶异之声,定定地看向刘老头儿。
刘老头儿并没有看他,而是开始与碗里的那块鹅肉作斗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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