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亮】镜花水月 - [ 天涯隔壁 ] - 五月吧论坛

向来不关注电视剧，《繁花》播出过半，被告知央八在播王家卫导演的电视剧。听到他居然拍起电视剧，首先想的是香港娱乐江河日下，毕竟名导，我自是喜欢揣摸琢磨。

电视剧的画面一如他的风格，没有宽大空远的广角，多是近距离的聚焦和特写，故而镜头背景大多被模糊。越模糊，越想看透，看清楚，然而一切徒劳无功。脑里不禁跳出问题：既然《繁花》，那将是花团锦簇，绚丽多彩，又怎么是灰暗模糊的背景。

不由然想起李元胜在《终生误》写的诗句：我在这厢徘徊/心头强按下水中月/你在那厢惊醒/镜中开满繁花……镜花水月素来受诗人专宠的意象，大抵是因为其灵活、虚幻又妙不可言。没错，灵活。譬如我此刻，从镜花水月的诗句切入《繁花》，构建模糊的背景后面，他的高层建瓴。

故事背景设在上世纪八十年代末至九十年代初，主打怀旧。刘震云曾谈过记忆就像是一块被虫蛀了洞的木头，上面补满了腻子和油漆。腻子，油漆，原木之间早被记忆选择性地珍存，忽略。珍存的便成了记忆，至于是不是原木，早就因年深月远，不复追究。怀旧却能引人共情。

电视剧通过阿宝，玲子，小汪，李李跌宕起伏的人生，讲一个人在时代洪流的机遇，能否抓住机会固然与个人性格有莫大关系。然而此剧的故事主线并没有更多的吸引我，甚至不关心结局，反而是镜头的光影美学令我着迷。每个演员入了他的镜头，皆是独立的主角。人物在他的镜头下，细腻丰满，融合着明明暗暗梦幻的光影，镜头就像多了一层旁白，甚至多层旁白。这或者就是言有尽而意无穷的最大呈现。

角色最出彩的，我个人认为是李李。李李横空降落黄河路，孤身一人闯荡，她神秘，睿智，优雅，时尚，唯利是图，又取之有道。李李一个有故事的人物，性格特征更多在走路的姿势，在侧面的光影里，在伫立的背影里，自始至终保持着那份引人好奇的神秘，镜头美伦美奂。李李一角，却演出了繁花齐放的感觉。

玲子很多特写镜头也令人称道，但因人物性格关系，尤其是经营夜东京时，耳环事件。故事大抵是她喜欢阿宝，与阿宝相识于微时，又把“好运”借给他。虽然这种虚无缥缈的“好运”并不令人信服，但玲子心安理得，乐此不疲索取。直到她发现喜欢的阿宝会因为一张耳环进货单翻脸无情，直到身边的人告诉她“年龄不小”。但喜欢是很唯心的，计较和市侩怎么也令人喜欢不起来。

至于小汪，年轻人，风风火火的，她的镜头也就少了如梦如幻的光影，多身处明亮。

《繁花》电视剧看时令人安静，又发人深思。然而，思考的结果就像小时候看彩虹，父亲看我依依不舍，告诉我想要看彩虹，不必一定雨后，只要口含满水，对着太阳用力喷上去，彩虹自然出现。然而我实验了无数次，从没实现过。

王导的光影，或者用了工笔画的心，却做出泼墨的手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