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你最喜欢什么季节?
我最喜欢秋天。
秋天有什么好的?
因为秋天可以收获很多的相思,就像树上的落叶一样,有落叶的地方全是我的相思,那是我春天的时候种下的。
二
一幢半旧的教学楼,灰色的墙,红色的瓦,三层楼房,一扇窗户有三格玻璃,午后的太阳照过来,反射出明亮而又欢快的光亮。
医学系的陈佳玲刚刚做完实验从教室里出来,刚走到教学楼下,便碰见了前来找她的生物系的杨志科。
杨志科很瘦,一袭白色衬衣,挎着一个帆布书包,左手胳膊里夹着一本书,右手捧着一束刚从野外采来的雏菊,脸上洋溢着如阳光般灿烂的笑容。
陈佳玲一看见杨志科,脸上也泛出灿烂的笑容,小碎步向杨志科跑过去,一手自己接过花束,一手替杨志科拿起胳膊上的书,然后挽住杨志科的胳膊,两个人一齐走着,留下一对欢快的背影,洒在金秋的校园路上,洒在路过的每一片落叶上。
三
二十年了,在二十周年结婚纪念日的时候,杨志科送给了陈佳玲一只二十年前做的蝴蝶标本,陈佳玲送给了杨志科一片二十年前收藏的枫叶。她们的爱情,惊艳了美丽的校园,她们的爱情,令无数同学羡慕。他们的爱情,二十年都在,在时光里永恒。
可是,二十年来,他们也没有生孩子。不是他们不想生,他们也没有因为这个而影响他们的爱情。他们的爱情,只是他们的爱情。
但是,杨志科有时也会想,万一他们将来老了怎么办?重点是,万一将来他先于她而去了怎么办?在这样的考量下,他们开始养狗。
他们养了一只秋田犬。他们的秋田犬后来也恋爱结婚了。他们的秋田犬也有了伟大的爱情。
四
杨志科送给陈佳玲的是一只公的秋田犬,他们叫他秋阳。秋阳后来爱上了一只母秋田犬,叫春绵。他们四个,共同渡过了美好的春夏秋冬,他们是一家人,他们把幸福种进了各自的生活里和心里。
可是,再美的时光,也禁不住时光的流逝。
在一个阳光晴好的秋日,春绵因为心脏病而永远的去了。那一年的秋天很长,从九月到十一月,从第一片树叶飘黄,到满地树叶飘黄,到树上只剩下最后一片叶子。他们陪伴春绵度过了最后一个秋天。
人生总是要离别的。可是,真到了离别的时候,却难掩离别的悲伤。
秋阳望向远方,或许,在另一个世界里,春绵会继续等我。
几年后,杨志科也因病去了。
陈佳玲和秋阳在病房里陪伴杨志科度过了人生中的最后一个秋天。他们不舍离别,他们都泪如雨下。那个秋天也很长很长,黄叶挂在树梢久久不肯落下。
五
人,总是要去的。习惯了离别的陈佳玲,牵着秋阳,走在飘满落叶的秋天里。
其实,只要还一直走着,就不会离别,我们终究还会再相遇的,是不是?秋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