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禅》
大地是一句未被参破的禅,一切都需要智者。
在水阔天高之间,作揖为偈。
一
茹毛饮血以前,奴隶是愚笨的;灯红酒绿以后,我们是杀戮的。
大漠在突厥的铁骑践踏后,在昆仑山脉融合成一个草长莺飞的部落,俯视大河的缺口蔓延太阳的痛苦。魑魅魍魉的行走,复辟成刀口上的热血。
擘画上低沉的呐喊,于刀剑舔血之间,在女子的指尖上,与灰嘄一起的阴啼,把满山的牛羊,撩拨成一场春情懵懂的约会。而水从大河上奔涌而来,冲洗成甲骨文上的信仰,在河姆渡的陶罐上一次次击否,声音穿过女子的腹部,于公元前某一个秋天,旖旎而来,在黄河之上,一片白云,一片水草,牛羊成群。
躬耕在山野的黎民,一切都在撕裂。从渭城成为一句诗开始,有人一直在微笑,有人一直在叹息。或许历史,仅仅希望我们像人一样行走在大地之上。
上有青天,下有大地,然后都抛洒着身体的一抹热血踽踽而行。
二
烟火生冷的城市,有人一直患得患失,像吸了鸦片,懵懵懂懂地想着,是否会碰到灰色的路口,苍老遒劲的树,肆意癫狂的行人,佝偻的花草,鲜红的门,僵硬的身体,深蓝的眼睛,感性的红酒,惨白的胡子,肉嘟嘟的屁股,懒惰的音乐。
——也许遇到了禅的召唤,身上是火焰和海水。
我分明听到来自碧落世界的刺杀声,为了不再瘫痪和懒惰,我像一个落魄的书生,痴狂地叫嚣着,疯癫地爱错了人世间的五谷杂粮,声色犬马。
用蓝色来宣誓大地之爱,我宁愿相信背后隐藏着一幅不知名的油画,风干之后,留下妊娠纹,然后用一个子虚乌有的噱头,蔓延一片森林,一个城市和一群疯狂的人。
在大地之上,昼夜奔跑,癫狂。
三
也许生活有时候是个无情的婊子,站在等灯红酒绿中,为了几两碎银,浓妆艳抹,招摇过市,背后是一整夜的痛苦和憔悴,也许是麻木。
一杯酒,两杯酒,三个人,黑色的夜里全是罂粟分子和疯狂想法。谁都可以一巴掌打死嚣张的夜晚,像提着刀恶狠狠地对着市井地痞,为了女人不被恶意的翻云覆雨。然而大地上青草的味道,像秋天的第一场细雨,忧郁得像绅士,清纯得像处子。
于是,我们以极其卑劣的手段,以野蛮侵略的方式占领每一个人的身体和灵魂,站在城堡之上,宣扬文化渊源,奉行宗教和文明,不管来自黄河流域,还是昆仑山脉。
最后在一场清风明月的仪式中,北方和北和南方的南,都在统一的婚配和衣衫上,躬身大地,温酒祭祀。从此山河清明,从悲壮中走向和谐,把那只从草原飞来的鹰,在江南的四合院里,放一次生,以鱼的崇拜追溯共同的起源和文明。
四
正气凛然有时候一种高冷,假如有人正气凛然地想成为一名罪犯,生活在向往监狱里。
那你一定要读懂他的背后,也许是活着的愤怒和死亡的恐惧,与懒惰无关,与仇恨无关,与人性无关,也许仅仅是他对待生命的一种方式。
他同样是大地上行走的傀儡,像一棵树,当然也许不是橡树,不是山毛榉,或许像攀岩在峭壁上的桦藁。不要自由,只要一份安宁,摒弃外界嘈杂的安宁。
而在外面穿着长衫,静立于山野中的枯槁,倒可以随遇而歌,将瀚蓝的目光凝聚成一棵招摇的的老树,于大地的厚泽之中,像忠实的鱼吞吐着只有水的生命。
当思考的智慧为了一场酣畅淋漓的大雨而恸哭整夜,大地就应该把城市,森林,沙漠供奉于神坛之上祭奠。有生命和无生命的一切,都应虔诚地把自己捆绑起来,成为一块热土,春生万物,秋生万果。
当不负一场华丽的起舞和落幕。
五
学会繁殖,传乘母系氏族蛮荒的生存,用鱼和鸟的方式继续水与火的对抗和融合。
崇拜生殖,从愚昧走向智慧,从智慧过度到文明,是苍白到枯萎的过程。没有平衡春天之后一尺之内的大雪。
于是我们都像一条虫,没有骨头的爬行,爬出冬眠的地窖,像婴儿嗷嗷待哺,大地不能漠视一切,于是给与我们鲜花,青草和露水。
然后听惊蛰之后大地的坍塌和重生。
历史的马车在苍白的纸上,纵横驰骋,一杯美酒和一片花园,在生命华丽落幕的时候,你看到你的影子,我听到我的哭泣,都是荒凉的度牒。
我们唯一可以做的,就是无奈地、唯一地溘然而逝。
六
春风带来弦的触动,我摸着杨柳细小的腰身,池塘在三月怀孕,我不只一次把躁动从肉体内撕开,让一场春雨在清明前等待。
大地的独处,清澈的幸福,一切依旧在第一片梨花开后,成为明艳的女子,挑选嫁妆,选好婚期,准备迎接远方的男子。
而我学会像青蛙一样,蜷缩在叶子上,看着春风和明月,在蓝天白云中渐渐肥胖和臃肿。
又一场大雨把大地唤醒,春天在门外,像一个二八闺女,明眸善睐,巧笑倩兮。在这暄妍中,能看到鄙视,悲哀,踌躇,和一列列火车带去的忧愁。
出走的时候,苍老的背影和年龄溘然失色。
大地啊,尽管你是一句未被参破的禅,但在万民的朝拜和俯首之间,千万玩水,一路桃花,都是身藏须弥。
春风春起,生禅如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