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问我假期里最开心的一件事,便是亲眼看到又亲耳听见了烟花和爆竹。
至于那些社区的巡视员们呢?派出所的协警们呢?
我猜他们是假装看不见听不到吧。
又至于那些好邻居们呢?类似朝阳的大伯大妈们呢?
我猜他们的三观正在悄悄地改变。
不过我很佩服这几位的胆魄,看起来都是四十出头的样子,有男有女。
鞭炮和二踢脚的声音真是久违了。
再便是那股硫磺的味道,小时候会觉得有些呛鼻子,现在却觉得很好闻。
循声而来的观众越聚越多。
大约半小时光景,一切又都回归到平静。
除了地上一片片灰烬,以及空气中弥漫的硫磺味道。
大家都带着小小的喜悦散去。
不出意外,一路上不断听到有人在吹起年少时的欢乐旧事。
我自然也想起了童年的时候,父亲带着我们放鞭炮和烟花情景。
即便是再冷的天气,那一刻也是温暖和热闹的。
进了家门,子时已过,母亲却还在包汤圆。
差不多够啦,妈,您该歇息去了。
还有六个就好了,六六大顺。
好吧,我先去冲凉。
去吧,你帮我把电视声音调大些。
妈,您要早点休息呀,外面又开始降温了。
知道啦,包完这几个汤圆就去睡。
我去调高了音量,又去调高了暖气。
我关上卫生间的门,拿起牙膏牙刷。
渭河之水可以濯我缨,渭河之水可以濯我足。
此去龙城招旧部,十万旌旗斩天魔。
窗外忽然传来尖细的京韵女声。
我拉起窗帘望向窗外。
窗外高楼林立,万家灯火。
这声音一定源自其中的某栋某户。
这声音应该离我不算很远。
可到底是哪一家呢?
我很好奇,目光在一张张窗户间逡巡。
我一无所获,而歌声仍在继续。
听得出来,是有人在清唱,而非源自任何播放设备。
唱来唱去,不过这四句词。
虽说听了很多遍,但因为担心谐音,我也不能确定记录的唱词完全准确。
这些词到底是啥意思?
我百思不得其解,刷完牙,我望着镜子里的自己。
是不是假期太过无聊,我竟莫名去关心这些。
我摇了摇头,仿佛可以让自己脑子清楚点。
此刻没有什么比冲个热水澡更惬意了。
当我冲洗完毕,当哗啦啦的水声退去。
窗外的歌声竟然还在循环往复。
我穿好衣服,再次拉起窗帘,一张一张窗户挨个望去。
依然是一无所获,但我突然间仇恨起自己来。
我怎么就这么按耐不住这颗好奇的小心脏呢?
我需要关注这样的事情吗?
这歌声和我有关吗?
救我——
什么?你是在对我说吗?
救我——快——
你在哪儿?我去哪儿救你?
快——快——
他就要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