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有雾。
小达坐在山头眺望着远方。
今天的雾并没有很大,只是小达依然看不清远方,他依然不知道远方的世界是一个怎样的彩色世界。
在小达的眼里,世界都是灰色的,他的眼里只能看见黑白灰三种颜色。
曾经他以为,这个世界原本就是这样子。远处的山是黑色的,雾是白色的。树是黑色的,树叶也是黑色的,蝴蝶也是黑色的,灯也是黑色的,光是白色的。总之,什么都是黑的白的灰的。
直到他交了一个好朋友叫小玲。小玲告诉他,这个世界是彩色的,树叶是绿色,天空是蓝色的,蝴蝶是彩色的,灯是黄se的,火焰是红色的。
可是小达无法想象,这个世界究竟是怎样的一种彩色。但是他又非常羡慕小玲的世界,因为他看见小玲每天都非常开心的样子。而小达的心情,便同他所看到的世界一样,是灰色的。
他每天都不开心,他从来不知道开心是什么。他每天大部分的时间,都是在树下独坐,灰色的世界给了他一颗灰色的心。
可是,只要小玲在的时候,他就能感到开心。渐渐的,他开始觉得,他有点离不开小玲。小玲会给他讲一些生活中的见闻,有时会讲得笑起来,小玲笑,他也笑。他看到小玲笑起来的样子,他就会想象,笑得像花儿一样,究竟是一种什么样子。
有时他也会想,要是小玲看到的这些,不是小玲看到的,而是他自己亲眼看到的,那该有多好,也许这样,小达就会一直开心下去了。
有一天,小达做了一个梦,也许又不是梦,因为在小达看来,那感觉太真实了,有蝴蝶开口说话,指引着他该如何做,告诉他怎样才能看见彩色的世界。
似乎又没有做过梦,因为他完全不记得蝴蝶说过的方法,他只是从此以后变得更加沉默,有时一个人坐在山头,一坐就是一整天。
他也不再被小玲的笑话吸引,也不再迷恋小玲的笑容,仿佛他从来没有认识过小玲,从此变成陌生人。
直到他第一次看见红色。那是红色的鲜血,那是从小玲身上流出来的红色鲜血,红得是那么鲜艳,那么刺眼。那一刻对于小达来说,仿佛世界末日,又仿佛生命的重生。他明白他可能再也见不到小玲了,于是开始回忆和小玲在一起时的点点滴滴。
而小玲是真的不在了,此后的世界里,没有了小玲,没有了那如花一般的笑,也没有色彩。
色彩,不是一直都没有吗?可是现在不是应该有色彩了吗?小达心里很疑惑。蝴蝶啊蝴蝶,不是你告诉我,只要我杀死了小玲,就能看到和小玲一样的世界吗?
然而色彩终究是没有,小玲也回不来了。
忽然想起那一抹红色,那一抹血红血红,曾经小达以为,那一刻开始,他真的能看见色彩了。但真相并不是,那只是小达内心里想象出来的鲜血的颜色而已。
心是灰的,世界便是灰的。心里流血,才能看见血的颜色。
一梦醒来,世界仍是灰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