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柳生游园记
话接前题,另表一枝。一梦惊醒的柳生拎着酱油瓶,无精打采地走在集市上。集市上人潮汹涌热闹非凡,路过古梅园时,忽见彼处熙熙攘攘,人群潮涌围观。柳生拼命挤进人堆里才看得清楚,原来是一男一女在园内戏台上走场子。
只见那男的约摸四十光景,长得高大威猛方脸美髯,着一身藏青色紧身武装;女的大概双十年华,容貌姣好身段窈窕,上穿一件绯色对襟小袄,下着一袭浅粉绿扎脚绸裤,外罩溜金红里黑色斗篷,好一个俏生生的小娘子!柳生精神为之一爽,嘿,有看头!转念间,咦,这小娘子看着好眼熟!对了,可不正是方才梦中的佳人么!眼睛火火地追随着她的身影,柳生的心都跟着颤动起来。
再看那场子**,两根丈余铁杵*在东西两方,拦腰系着一根软索。男女二人站在南北两侧,各端一碗酒,酒香扑鼻。柳生远远地就闻出了是窖藏十年之久的陈酿女儿红,不由一阵馋虫蠕动。只见那男的一仰脖子将酒饮尽,扔碗抱拳对观众唱诺道:“各位乡亲,各位父老,小子名叫高俊杰,家在山东济南府。今与内子路过贵乡宝地,特献艺一场,请各位有钱的帮个路费,没钱的捧个吆喝,小子在此谢过了!”
待他唱完,女子也将酒饮尽,抖脱了斗篷,一翻身踏上软索,身轻如燕,干脆利落,就这么一个动作,稍露身手就赚得众人齐声叫好。
女子稳稳地站在软索上,抱拳向观众唱道:“各位朋友,各位观众,小女子名叫方若柔,现为各位献上祖传巧技。”言罢一个鹞子大翻身,莲足倒挂金钩,身体反向曲扭,整个人象只蜗牛般从软索左端滑向右端,到高俊杰面前停下。高俊杰在妻子头上叠放一摞碗,然后将她用力一推,她迅速滑开,碗纹丝不动地象是长在她头上。柳生看得真切,拍掌大叫:“好!”众人均鼓掌称好。
仿佛是观众的热情鼓舞了她,她的表演更卖力了,一会儿如燕子穿杨般地在软索上下翻飞,一会儿如夜猫般弓身腾挪,一会儿又如娇龙出海般地绳下地上蹦跳着,难为她如此灵活机动,分秒不停,却一点儿也不气喘神乱,真是个好把式!
方若柔把一整套杂技耍完后,高俊杰便在众人热烈的掌声中拿着铜脸盆收铜子儿。一阵叮叮当当后,小半脸盆铜子儿够上回家还能够置个三亩薄田,高俊杰暗自乐得眉眼笑弯弯!人们渐渐散去,只有柳生还没走,高俊杰端着脸盆走到安生面前,笑眯眯地示意着。柳生一手拿着一锭银子,一手举着酱油瓶,一脸严峻。高俊杰一时摸不透其意,脸上的笑容僵了一僵,正要转身离去,心里暗骂:杂碎,俺又不缺你那一锭银子,懒得看你那张扑克脸。
柳生喛了一声,抢步上前揪住高俊杰衣领:“你。你。这是老牛吃嫩草。”
高俊杰轻拍一下柳生手腕,柳生吃痛松手。高俊杰拈须促狭地笑道:怎么地,年青人不服气啊?老夫的这位娇妻可是俺后半生之依靠,不信你问她!
柳生偷偷瞟一眼正在收拾家伙什儿的方若柔,正巧她瞧这边望,他怯懦地低下头,不敢正视。
方若柔见柳生如此,暗觉好笑,她扔下手中活计,两手叉腰一蹦老高,尖着嗓子道:说嘛咧,说嘛咧,谁是老牛!谁是嫩草!他不过是一片云,俺不过是一只猫!
言罢,她吐出一小截可爱的小粉舌舔一圈红唇,娇声叫道: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