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逢时,徐翔惊讶于眼前这个眉眼俊挺的白衣少年就是当年那个衣衫褴褛的小乞丐。
他还一如当年,絮絮述说着他的喜欢。
徐翔十岁时,村里支教的仙女老师走了。奶奶叹气说,咱村里太穷了,留不住人啊。
徐翔坐在门槛上,仰头看天,只觉得天空很高、很高。人怎么能和鸟儿一样在天空中飞翔呢?他挥舞着手臂,啊啊吆喝着,直到小小的飞机的影子飞出他的视线。他也想飞,可是没有人能借他一双能飞起来的翅膀。
那年徐翔跟着年迈的爷爷,翻过一座山,走过一条河,去最近的镇上赶集。那还是徐翔第一次走出村子。奶奶说他爹都二十多了才走出村,可惜走了就再也没回来,他娘死的时候都没回来。奶奶说爹坏了良心,他娘,多好的媳妇啊。徐翔对爹没印象了,娘的影子也模模糊糊的。
爷爷和杂货铺老板商量菌子价格的时候,徐翔看到在杂货铺对面馒头摊子边上的小乞丐。
小乞丐又瘦又小,脸上也脏兮兮的。村里的孩子虽然穿的也不好,好歹能穿的齐整,眼前小乞丐身上的衣服都破烂成一条一条的。徐翔还是第一次看到穿这么破烂的小孩。
白胖得像个发面馒头的馒头店老板拿了一个馒头塞给小乞丐,还叹息着和买馒头的人说,这孩子可怜的,被人拐到这里的,没过上几年好日子,买他的那家爹娘就死了,他也被那家亲戚赶出来。被拐的时候年纪太小,不记得原来的家,只好一个人在镇上讨饭。
走吧走吧,下次别来了,馒头店老板扬手赶小乞丐。
小乞丐往后退,被突然跑过来的大黄狗撞倒,半天爬不起来,手里的馒头飞也出老远。
徐翔飞快跑过去,捡起地上的馒头,用手拍了拍,转身递给小乞丐。
这是徐翔第一次见到土猴子。
小乞丐说他不记得自己的名字了,但镇上的人都叫他土猴子。
小乞丐的眼睛亮亮的看着徐翔,像天上的星子。
还是第一次有人用这样的目光看着他,徐翔有点忸怩,又有点欢喜。
徐翔说土猴子太难听了,小乞丐的眼睛瞬间黯淡下来。
徐翔赶紧说,仙女老师说了,我们都应该取个好听的名字,你叫什么好呢?小猴子?猴儿?都不喜欢?要不就叫阿土吧。仙女老师说后土是上古神话里的神,你姓土,后土的土,所以你应该是神的后人。
小乞丐黯淡下去的眸子瞬间亮起来,徐翔得意洋洋。他要做翱翔九宵的大鹏,他的阿土就是脚踏大地英雄。他要带上他一起飞,飞到辽阔的天空,那里能看得更远。
那时他们还不知道这世间有一种爱,是一个在天,一个在地,像两条平行线,虽然能齐头并进,却永远不能交汇,是参商式的永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