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深夜的菲利普斯大道依旧灯火通明。
刚下了一场雨,光滑且湿滑的石砖地面,映照着路灯橘色的灯光。
马路转角处的一家小酒吧外,舒克正坐在一张靠背椅上,他的半张脸孔被礼帽的帽檐遮挡着,匆匆路过的行人一定看不清他的样子,但他却透过帽檐下的视野,观察着周围的一切动静。
贝塔说好会在旁晚十分与他在此地接头。
但现在已是二十点三十八分,贝塔却迟迟没有出现。
难道是发生了意外?
舒克默默掏出了自己的烟斗,在慢悠悠嵌入烟丝后,他划燃了一根火柴。
点燃烟丝的瞬间,他的脸被映成了红色。右脸颊处的一道刀疤,显得格外醒目。
二
舒克的原名并不是如此卡通。他曾为自己的祖国远赴美洲,在镇压殖民地起义的战争中,他在丛林中与起义军短兵相接。敌人的刺刀在他的右脸留下了那条深深的疤痕。但他并没有战死沙场,而是奇迹般地返回了故土。祖国为了表彰他在战场上的英勇表现,破格赐予了他爵位,并准许他退役回家。但舒克并不想从此做一个庄稼汉。他在首都做过消防队员,当过邮递员,甚至还充当过重要人物的保镖。但这些工作都让他感到厌倦。
直到有一天,他曾经的战友,现在已经升职为军情处探员的埃德蒙找到了他,并给予了他一项重要且充满挑战的任务。
“去一趟德意志,把贝塔安全地带回来。”
据说贝塔是远在欧洲大陆的德国富商,但他同时也是军情处安CHA在德意志的一名间谍。
由于获取过多次重要的机密情报,贝塔在德国的人生安全受到了巨大的威胁。此时的他已经遭到了德国盖世太保的通缉,过着隐姓埋名流落街头的生活。军情处决定将贝塔接回来,但又不能通过官方渠道去办这件事。于是埃德蒙想到了自己曾经的战友,那个在战场上无所不能而此刻又无所事事的舒克。
“你今后的代号就叫舒克,你的任务是将贝塔安全地带回来,这是预付款。”
看着眼前那一沓厚厚的钞票,舒克没有任何犹豫,伸手将钱装进了外套的内衬口袋。
三
没人怀疑,这是一个困难的任务。
自从德意志新的统治者上台,欧洲的局势便显得有些剑拔弩张。没有人出来阻止德意志违反条约的扩军,更没有人出来阻止德军收复那些曾经被分裂出去的领土。此刻的德国,已经隐隐发展成为一台战争机器,什么时候启动他对在侵略的按钮,欧洲必然迎来大战。
或许贝塔正是泄露了德国人充满野心的计划,所以才遭到了通缉?
或许,贝塔已经遭到了盖世太保的逮捕。
舒克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帽檐下,他的那张坚毅的脸孔,再次被照成了红色。
他在思考,或许此刻应该果断地放弃任务,因为他在当天的报纸上已经看到了德国即将对英法宣战的消息。
自己这张外乡人的脸孔,在这里多停留一刻,便会多一份危险。现在走,或许还能搭乘最后那一班轮船。
这时,一个陌生的男人,悄然坐在了舒克旁边的座椅上。
这个男人穿着一件浅灰色的风雨,一顶浅灰色的礼帽也是如同舒克一般,帽檐被压得死死的。完全看不出长相。
这个人并没有呼唤侍者,也没有给自己点上一扎啤酒或者白兰地酒。
舒克心中充满了警惕,他仿佛从对方勒紧的风衣外套上,看出了隐藏在胸前的枪套轮廓。
舒克再次深吸了一口气,他透过帽檐,默默注视着对方的一举一动,而自己空着的右手也默默伸向了隐藏在腰间的手 枪。
“今晚的夜色不错。”
谁知,那名灰衣男子说出了贝塔的接头暗号。
舒克正想回以正确的暗语,但就在他即将说出口的那一瞬间,舒克犹豫了。
曾经在战场上摸爬滚打过的他,在来人身上感觉到了镇定、自信,以及杀气。
他突然想到,埃德蒙形容贝塔的一句话:
“那是一个有些秃顶,又带着啤酒肚的猥琐中年人。”
而眼前这个人,年轻、挺拔、声如洪钟。显然更像是一名干练的德国盖世太保。
到底要不要与对方接暗语呢?
舒克的右手已经握紧了手 枪,并悄悄松开了保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