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间欧式建筑的两层小店,门口却不甚整齐地悬着一块有些年代感的招牌:引君入局剧本杀。
《引君入局》是一名名叫引公子的程序设计员开妈的时下网络上最热的一款游戏,有点像《楚门的世界》。
店铺那一层占有三间门面,从外面来看还算宽敞,此时因是近了黄昏,一楼正是灯火通明。二楼却黑漆漆一片,显得死气沉沉。走进店里面却是一反外面的欧式风格,而是清一色中式红木制的桌椅,甚至为了仿古作旧,还把桌面以及椅背全部雕刻了一些比较细致古拙的花纹。
没想到这个临近边关的小城,竟然有这样一个好去处,王海成甚至想打一个响亮的口哨。可是为何现在竟然没有一位客人呢?王海成未及多想。就走到吧台那里,想问询一下。
只见那吧台竟是檀色的,里面的木架子上分出许许多多大小不一的格子,里面搁着各种颜色的陶艺品。不知道是主人家的喜好,还是为了吸引顾客,格子上面分别装有两盏冷光灯,那些陶艺品被这暗淡桔色的灯光晕照着,粗糙的外表之下,意隐有一丝丝淡淡的光泽流转,甚是引人注目。
这个边关小城,像这样古里古怪的欧式建筑不会超过三家,而用这样的建筑作店铺更是唯一一个了。大街上一看,大多是铺面拥挤,却每一个都有大大的醒目的招牌。虽然比不上大城市的繁华,但是这里的夜生活还是很有些名头的。
现在正是八月份暑假时间,外面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虽不甚大却已经慢慢地把玻璃窗打湿,一些雨水顺着玻璃流淌。王海成有点奇怪,为何这家店主人还容得外面的桌椅就在雨地里淋着,悠闲地低头看书,仿佛外面的这场雨与他无关。甚至于他这个客人进门而入,他也不曾抬头看过一眼,一直沉浸在那本书中,时有微笑挂上嘴角,时而又挑掀一下浓重的眉毛,看到开心处,还会咯咯笑出声来。
而吧台上,还放着一个小小的音箱,里面正放着不知哪个大家唱的京剧。诡异,着实诡异。但是王海成此时只想喝一杯热热的浓浓的咖啡。他也有些好笑,明明暑气还未褪去,他却想喝热咖啡,他一定是脑子里进了水。不对,应该是进了冰块,需要热水来化解。
此时京剧正依依呀呀地唱在正酣处,门外的桌椅突然地有了响动,那店主人这才把视线从那本书移开,他与王海成同时看见门口的椅子上淋着雨坐下了一个人。
这下雨天的,怎么就有人那么湿漉漉的坐在湿漉漉的椅子上淋雨呢?王海成心想。
那店主人却从吧台出来,起身推门而出,王海成也好奇心起,跟着店主人身后看了过去。这才看清那雨下的椅子上坐的是一个年轻苍白的男人,看上去大概三十岁出头的年纪,穿着一件黑色棉质的衬衫,下身也是黑色的休闲裤,大腿很长,面容却因为苍白,与雨水的“冲刷”越发显得清秀漂亮。
店铺外面的灯逆着他,显得他一身的黑气,满是细碎的破碎感。
此时,他转过头,看店门口的店主人与王海成,王海成心里不禁喝了一声采!那男人的瞳色很深,略偏蓝色,有点像是乌云密布之下的天空隐隐流露出来的那星星点点的蓝。这点子蓝予人一种温柔忧郁的感觉。他的头发隐在帽子底下,额前的发却很张扬倔强地闪出来一缕,保留着独有的青春与诱惑力。
“老板。”男人对店主人于王海成的审视毫不在意,而是朝他们微微一笑,口音有点奇怪,好像许久没有说话的人突然之间开口说话时,带有的那股子凝滞晦涩的感觉。
“哎,哥们儿,你还知道我是我老板呐。”店主人搓搓自己的下巴,又搓了搓手说道。
男人还是挂着那人畜无害的笑:“我不止知道你是老板,还知道你的名字。”
他笑得仍然是人畜无害,眼睛里却藏着和他年纪不大相符的沧桑感。那点子也因着雨气越发显得不真实,恍然间像是千万年时光才会有的天青色烟雨。这该死的漂亮死人的她眼睛!
王海成发觉身边的店主人有点不动劲,他的脸色竟然比淋雨的那男子的脸色瞬间还要苍白上几分。他越发有点看不透他,果然第一眼直觉还是对的。诡异,要死人命的诡异!王海成的心里,要死人命的锣鼓喧天。
店主人过了了几秒钟,脸色转和,继续搓了搓手,同时换上生意人招牌的笑容:“哥们儿诶,进屋里喝一杯咖啡暖暖身吧,或者喝不喝都随意啊。”
男人仍是坐着淋雨不动,拿下头上的帽子,笑着说:“上回老板你看的是这本书吧?”只见他甚是优雅地从帖子里掏出来一本书,扬了扬。“怎么样,要不要退回来?”
那店主人此时脸色变了一下:“你是引公子新招的伙计?”
引公子又是谁?这瓜看得越发大了,王海成吞了一口唾沫,他觉得此地不宜久留。正思忖间要不要悄悄隐退。那男人却突然翘起二郎腿,嘴里嚼起了一块口香糖,紧紧地盯着店主人看,唇边一抹笑就像是一抹戏谑的弧度。那眼神,恨不得吃了他。
“这是哪里的小瘟神啊,刚刚看着还是一只小绵羊般的苍白脆弱乖巧,这会竟然像极了黑道的大哥大。赶紧溜赶紧溜,此时不走更待何时。”他抬起脚就要夺门越过那店主人而出。
那个男人刚好站起身来。
“老天啊谁来告诉我,这个瘟神怎么这样子高嘞,没有两米也是一米九九了。”
不止王海成,那个店主人也瑟缩了一下,明显有点紧张,“哥们……们儿,那……书,我这就还……还……你……”。
他慌乱中扒拉了下身后的王海成,正欲进门去取书,那男人却从中里吐出一白花花的东西到店主人的脚上,那店主作着夸张的要转身进屋的动作,竟然直直愣愣钉在了那里,一动不动了。
“妈妈嘞,这是什么鬼事情这是什么鬼事情,要死了要死了。”一分钟也待不下去了。
他侧转身子要往外越过店主人,哪晓得这店主人却如一张纸片一样压将下来,倒在他的身上,王海成啊一声叫了出来,可是啊到一半又突觉不对,这人怎么这样轻飘飘?再一看,真要吓个半死,这这这,这怎么是一张画皮?
又“啊”一声叫了出来。
“醒醒,这位客人,你怎么了,需要帮助吗?”
他懵懂着对上来一张苍白的脸,眼睛清澈有神,正关心地盯着他看。不正是那个淋雨的男人吗?
他又嗷了一声。
一个男人说道:“真是垃圾的NPC。”
那个淋雨的男人说道:“引公子,这个作个标记,游戏还有许多需要改进的地方。”
“什么?我怎么成了NPC?谁能告诉我到底出了什么事?”
开门声又响起,撑着花纸伞的一个少女走了进来……
两个男人对视了一眼,好像在用眼神交流:真是说什么来什么,小白鼠说来就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