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凉寺的小和尚下了五台山。他要去很远很远的地方,去面对自己的宿命。
小和尚自幼就在清凉寺修行了,据师父说,他是在一个大雪天发现了被遗弃在寺门前的小和尚,那个时候,小和尚还在襁褓之中。于是,小和尚活到十四岁,认识的地方,只有清凉寺方圆数十里,认识的人,也不过只是寺中的僧侣,加上一些常来进香的香客罢了。
小和尚虽然在寺中长大,甚至大伙儿也都叫他小和尚,但其实他真不是个和尚。虽然他从小就能将无数佛学典籍记得滚瓜烂熟,虽然论起辨经,可能阖寺上下,都没有几个人是他的对手,甚至小和尚早早就剃了度,并且烫上了九个戒点香疤——那是他八岁的时候,一心想要出家,但无奈师父不允,于是偷偷央求着最疼他的二师兄慧净和尚做的。当然,代价是他和慧净被禁足了足足三个月。
小和尚曾经也疑惑自己为什么没有正式出家,于是他多次向师父问起这个问题,但师父却总是笑眯眯地打着机锋,说些什么:“若有心向佛,在家出家均是一般。若无心向佛,哪怕每日晨昏诵经,又有何用?”小和尚只能点头称是,但心里却暗暗吐槽:“什么嘛,按照这个说法,咱们清凉寺的大小僧众都该还俗了,还要什么清凉寺?”
或许是师父知道小和尚心中所想吧,不对,师父肯定知道,毕竟他是大名鼎鼎的无相神僧,当今天子钦定的佛门第一人,精通六神通——尤其是他心通。只要他想,几乎没有人可以在他的面前隐瞒自己的想法。
小和尚一致认为,师父是个很奇怪的人,明明说自己不愿意窥伺他人的心思,对寺中的其他人也从来没有使用过他心通,唯独对自己,是两三天就要用他心通看上一看——师父说是因为自己年纪太小,心思不稳,这是为了防止自己觉得寺中生活太过无趣。从而滋生心魔——这话同样是只能骗骗鬼了。谁不知道小和尚从来不愿意出山门,如果可以,他宁愿老死在这清凉山上。
但这次下山,却是小和尚自己的选择。就在小和尚十二岁生日这一天,师父送给了小和尚几件物事——一方襁褓,一柄断剑,以及一只玉佩。就是这三件东西,和师父口中的那个故事,让小和尚下定了下山的决心,哪怕这次要去很远很远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