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外人眼里,陆齐是个怪异孤僻的人:时而狂傲不羁,时而忧郁敏感,时而成熟豁达,时而固执任性。他没有什么朋友,他也习惯了独来独往。可是这一切却令李菲着迷不已,陆齐常在不经意间流露出对她的信任和依赖,唤醒了李菲沉睡已久的母性。
白天,他陪她练功、逛街;晚上,她陪他赶场、演出。他们沉醉于猫王的情歌,在怀旧的氛围里寻找忧愁的情绪;他们迷恋着王家卫电影里符号般的表情,认定真正的爱情注定会留下刻骨的伤痛;他们疯狂地热爱着张爱玲,深陷于卡夫卡,让敏感的文字紧紧包围心灵,在几近窒息的感觉中宠溺自己,又怀疑自己。
每个人的心底都有一个感情的海洋,只是有些人外露,有些人内敛,还有一些人,他的海洋下有座休眠的死火山,非得等到适当的时机才会爆发。如果一直没有触动它,它就始终沉睡,让人误会这是一个冷血的人,然而一旦爆发,他的感情比谁都强烈都深沉。李菲就是点燃陆齐情感火山的导火索。
和陆齐相处的这些日子里,李菲常常审视自己的感情,比较着生命中的这两个男人:王文的爱充满了宽容、迁就和宠爱,他们的感情如山涧的小溪,平稳而悠长;而陆齐的爱灼热而霸道,充满了占有欲,他们的感情像岩浆、像火山,爆发出滚烫的情感,这感觉令李菲沉醉、痴迷,就算会被这份感情随时吞噬、毁灭,她也甘愿就此沉沦。
残月如钩,斜斜地挂在天边。
空旷的球场边,一个落寞的身影坐在看台上,一根接一根地抽着烟。他似乎在冥想着什么,陷在某种情绪里,眼神空茫,脸上挂着疲惫和萧索。
王文最近的情绪一直很低落:因为李菲,也因为婉仪。
李菲变了,变得忙碌起来,变得行踪不定。晚上打电话到她宿舍,常常扑空。打她手机,大多占线,难得打通一次,也总是说些不着边际的话敷衍着,似乎在刻意逃避着什么,他们之间已经很久没有交流和沟通了,妻子的变化令他不安。
婉仪也变了,自从那日一起吃饭之后,就没再主动找过他。而每每他打电话约她出来聊聊,她总会用不同的理由婉言谢绝。电话里的声音依旧温柔动听,只是多了几分矜持、几分客气;少了几分亲昵、几分依恋,婉仪的变化令他心痛。
不知过了多久,王文终于站起身来,掐灭了手里的烟,然后绕着跑道开始跑了起来,一圈又一圈,似乎永不疲倦。可是淋漓的汗水也无法抹去他心里的郁闷和失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