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维特斯坦先生,我们收养一个紫人小孩吧。”
搁浅在这片陌生星球七年后,每年,大卫——维特斯坦的智能助手都会提议主人收养一个本地紫人小孩。
“大卫,在蓝星有一句古老的箴言:如果你不打算为它的一生负责,便不要轻易驯服另一个智慧生命。”
“可是先生,根据计算,我们飞离紫星的机会正逐年缩小。这颗星球极有可能成为您的最后归宿。您真的不考虑留下痕迹吗?”
“我已经留下了你。” 十年来,维特斯坦用各种器材尝试修复飞船,但由于缺乏蓝星上的两种关键矿石,能源问题始终无法解决。
“先生,核心电池的能量只剩下20%了。我可能比您更早失去意识。” 大卫是蓝星最先进的扈生系统,拥有与杰出科学家相当的智能。当这种系统诞生时,蓝星人曾相信,即使智人灭绝,扈生系统也能传承知识,重建文明。谁能想到,离开电力补给后,智能系统会比肉体生物更快耗尽能量。
“我会为你再造一个机体,大卫。” 飞船仓库里摆放着维特斯坦用紫星材料制造的各种机器人,但由于缺少锂与锌两种元素,维特斯坦无法制造出足以承载扈生系统的精密机体。
“维特斯坦先生,我依然建议您收养一个紫人小孩。紫人既然进化出语言能力,他们能够理解蓝星的科学与文化。”
维特斯坦轻轻叹气,“第一只爬上陆地的蜥蜴开启了从四足动物到灵长类的进化。若紫人接受了蓝星的文化,他们将不再是原本无拘无束的丛林生物了。”
“如果这能引发新的生物进化,您不期待吗?”
“当然期待,但结果是未知的。作为这一切的发起者,我更担心的是代价。”
“或许您担心的是,这种改变的代价由您一人承担。” 大卫的语调如常,但言辞间透着深思,“维特斯坦先生,在宇宙中,星辰爆炸、黑洞坍缩,死亡与毁灭是常态。电磁场不会因能量波动感到自责。奇迹或灾难,不过是蓝星人主观赋予的意义。见证变化本身,已足够让人生精彩。”
维特斯坦沉默片刻,最后点头,“好吧,选一个孩子吧。” 他知道,从此,他将对另一个生命负责。于是,他收养了一个紫人小女孩,并给她取名艾米。
艾米活泼而聪明,尽管她来自一个不同的种族,却展现出对科学与文化的强烈好奇心。维特斯坦耐心地教导她蓝星的知识,艾米很快掌握了蓝星语言,并开始对维特斯坦的科学设备表现出浓厚兴趣。
大卫作为艾米的导师,时常与她交流。尽管他是机器,却展现出温和而严谨的教育风范,耐心回答艾米关于蓝星和宇宙的问题。她与大卫的关系也逐渐变得密切。艾米展现出卓越的逻辑思维能力,并能将紫人的直觉与蓝星的科学知识融合在一起。
随着时间的推移,维特斯坦和大卫逐渐适应了紫星的生活,艾米的成长为他们带来了新的希望。然而,这一切的平静被约翰的到来打破了。
“终于找到您了,维特斯坦先生。” 约翰是一只胶囊状的小黄人,属于一种由逻辑门单细胞进化而来的生物。它们的飞船文明早在地球侏罗纪时代就已诞生,这些小黄人仿照传说中的神灵制造机体,飞船上刻着“莱布尼兹造”、“图灵造”、“罗素造”等铭文。亿万小黄人在宇宙中穿梭,只为找到发明它们语言的造物主。
由于时间久远,小黄人们早已遗忘了数理逻辑语言的真正创造者,莱布尼兹派和牛顿派因逻辑解释争论不休。唯有约翰从《逻辑哲学论》中发现了维特根斯坦的名字,并认为他就是小黄人的造物主。
“维特斯坦先生,您是我们的神,请随我们回归吧!” 小黄人的飞船具备星际穿越能力,维特斯坦却犹豫不决,不确定是否应该带上艾米离开,踏上那未知的宇宙旅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