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州府衙,大人升堂,门口看热闹的人很多。地界太平,大人全然指望着趁此能升迁,免得整日因捐了这个官被岳父老泰山看低了。不知是他官运旺还是民风淳朴,三两年也不见一桩凶杀之类的案件,就连贼也见不到几个。前几日衙役敲着锣在大街小巷张罗着升堂的事,众人对这位一年到头见不到几面的大人很是好奇,没等到时辰,好位置早就被占了去,有几位甚至爬上了树,衙役要赶时,大人摆手作罢。
案子说笑不小,说大也不算大,原告诉被告杀牛。说大是本朝有严律禁杀牛、食牛肉,所以平日里百姓只有年关时舍得割些羊肉解解馋,牛肉是不敢食的,至于马肉,更是碰不得。说小是虽有严令,但少不得有些人铤而走险,只觉得羊肉膻味太大,牛肉才好下嘴,朝廷治下各州府县时常有人犯律,轻则打几板子,重则要关到大牢里去的。相关事例临县便有,当时闹的动静很大,府里老爷也差人来问。
堂下左右各一人,衙役分列两侧,两位师爷坐在一旁。师爷是随着大人一起履新的,后院的几个家丁也是,为解口腹,岳父大人还派了位厨师随身伺候着。说是随行,只是岳父怕他出事连累了自己安排的。大人自是知道,但也只能再三拜谢后不情不愿带过来了。
尚有约莫七八斤牛肉在地上放着,大人下来反复看了,问了原告。原告只说亲眼见到被告在郊外绿柳荫下用刀杀了牛后分割了,被告却抵死不认。衙役手里的棍子举起,被告才不情不愿地认了,但只认了吃肉,杀牛的勾当却是不认。大人见他面相也算善,拍着惊堂木,嘴里说着择日再审,回到后堂去了。
刚进门,夫人拿着信一脸不耐走来仍在身上。大人只好换了常服,打开信读起来。岳父在信中严词讯问,只说时下有几处惹了旱灾,这时节地面上居然有杀牛吃肉的,追究起来少不得要受些连累。将信放下,再看看夫人脸色,不由得开了门喊了狱吏带路。
两人隔着监,大人仔细询问着,堂上他便觉得这人有所隐瞒,只能退了私底下来问。里面的人瞧着四下无人,见大人脸上有难色不禁问起缘由。大人又不好说,只是脸上严厉几分让他如实交代。里面的人问莫不是老泰山出言责骂了?大人不悦,刚要用刑,里面人忙说我又解法。
办法很简单,只是说那牛被豺害了,只是拖回家。
不过几日,大人府里的厨子果然换了刚出狱的被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