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家于御书房之中召见了我。我入殿后,遵循礼仪行过参拜之礼,官家只是轻嗯了一声,并未抬起头来。目光所及,只见御案之上摊开着数幅画卷,显然是不少画师渴望借此机会脱颖而出。
我默然伫立一旁,不敢有丝毫打扰官家鉴赏画作之举。大约过了一盏茶的时间,官家方才从画卷中抬起头来,目光在我身上一扫而过,随后指向那些画卷,示意我向前答话。我心中不由得一紧,但表面上依旧保持着从容不迫之态,缓缓步至案前。只见两名小太监将一幅画轴轻轻展开,呈现在我面前。这是一幅描绘山水之作,画中的青山绿水皆以石青石绿精心绘就,画卷卷首便是峰峦叠翠的景象,继而展现出连绵的丘陵与山川。整幅画作峰回路转,山峦起伏,一步一景,既有江山人家的宁静致远,又有白衣秀士的逸趣横生,各式情景交织,渐入佳境,端的非凡之作,堪称巧夺天工。
我不禁暗自惊叹,张择端啊张择端,你平日里不屑一顾的画师竟然终究技高一筹。这幅山水之作气势恢宏,时而蜿蜒曲折,时而平和宁静,高山流水间渔村点缀,渔舟星星点点,琼岛环顾四周。如此笔触、如此山峦、如此磅礴的气势,岂是那些市井烟火之作所能望其项背?绘制此画的画手,其技艺远超你张择端千万倍。我心中这样想着,口中不禁发出叹息。
突然,耳畔传来一声轻唤,我抬头望去,是身旁的小太监在叫我。原来官家见我目光始终不离画卷,一边叹息一边感慨,不禁起了好奇心。
太监轻声告诉我,这幅画出自画院一位少年奇才王希孟之手。他年少轻狂,才华出众,不问世事,独以画笔捕捉自然之魂。官家偶得这位少年画家,便安置于画院之中,比我晚入院半载,年方十八。
我听闻此话颇感惊奇,这幅画作非但展现了画家精湛的技艺,更洋溢着对自然的无限热爱与崇敬。画中每一笔都透露出画家对山川景致的透辟领悟和深厚的情感。我仿佛能触摸到画家创作时的灵魂,那是一种超脱尘嚣,与大自然合而为一的至高境界。完全看不出来是出自一名少年之手。年纪轻轻就能画出如此佳作,以后必成大器。这幅画用的是双丝绢布,这是画院中资格比较老且受官家看中的几位画师才可以用的,这位少年以此绢布作画,官家必定十分赏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