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晋有两位隐士很有趣。
一个越隐越名声越大的谢安石,舆论天天为他造势,差点喊出“谢安不出,万古如长夜”那样的口号来。好了,谢安不装了,摊牌了,上台秀了两拨凡尔赛级操作:一是与士族门阀抵制了权臣桓温取代司马家的野心,二是带队打赢了淝水之战。
这样可以携姬郊游的名相把后世李白、苏轼等文豪后生羡慕坏了:能写诗算个屁呀,人家谢安才是过得我们想要的人生。
另外一个隐士也是李白消沉时羡慕的名士陶渊明,写了大量田园凡尔赛诗,成了田园实拍鼻祖。
陶渊明主要生活刘宋时代,算魏晋名士吗?大概是要算的。虽然刘宋政权要打击士族门阀,但是像陶渊明这样坠入寒门的小卡拉米是不值得他们高看的。刘宋的开创者刘裕是位大英雄,上台时间比较晚了,所以他要主要精力放到跟北方抢地盘。
那时刘宋的国家舆论主要是宣传这样倾向:别说我们姓刘的不如你们这群衣冠南渡的loser,我们的王子刘义真和我们皇帝的亲密战友王镇恶将军已经收服了司马家丢掉的洛阳。
国家一派欣欣尚荣,没有几个再去关注魏晋名士的如何装超然脱俗的。士族门阀被刘宋压得喘不过气,魏晋风流已经接近尾声,但是沉浸在旧时辉煌残梦的名士还是有的。
这就是陶渊明的写照,用形容00后大学生的“脱不下旧长衫的孔乙己”形容他也不过分,因为都拎不清形势。
陶渊明是根本做不到谢安那样越隐越被朝廷重视的。
谢安的成功是几代人的努力和家族联姻的结果。陈郡谢氏是衣冠南渡中的小弟,但是谢家人代代争气,跟“王与马共天下”的王家比官做大不大,但他们的目标清晰,特别是到了谢安这一代,老大谢尚好好做官攒名声,方便提携其他兄弟,爱穿“花皮裤”的老三谢奕就是交际场中的话题人物,为谢家博足眼球。比起谢尚的老实沉稳,谢奕的花式搞怪,谢老二带着其他几个弟弟一起当名士,谈主流思想,跟其他主要士族门阀聊的有来有回,这不就是只等待成功的时机。
当主要门阀们被桓温一顿捶纷纷败下阵来,接下来是福是祸也该谢安出来挨一下了,没想到谢安扛住了,这不仅是运气,也是实力。
再看陶渊明,他的家族红利已经没有了,时代也变了,他迎来的是刘宋势力的爆发。虽然他做过了刘裕的参军,但是他后面做了刘裕政敌刘敬宣,属于站错队的那一拨,想要逆风翻盘,希望不大,所以官越做越小,最后干脆不做了。
在我看来,古代隐只是仕的一种手段而已,既然不想出仕,又何所谓隐呢。才华就像内裤一样,只要你不想露,谁会关注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