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书有云:“冬至阳气起,君道长,故贺。”冬至,是我们熟悉的节气,在这一天之后,白天会渐渐地变长,夜晚渐渐地变短,每一天都变得值得期待起来,这怎么不算是一件值得庆贺的事呢?而冬至,也可以拆开来看,意为冬天到来。
四个季节里,我最爱的是秋天,其次便是冬天。对我来说,冬天的到来,同样也是一件值得庆贺的事,这冬日里每一样点缀,都让我为之欣喜。
我喜欢冬日里纯净的雪。
我这里不常下雪,偶尔有落雪,也是缠缠绵绵的,像极了江南才子含情脉脉的双眸,仿佛下一刻就能牵扯出一段才子佳人的故事。雪中倒也发生过不少脍炙人口的有趣故事,不管是后人附会,抑或是真实的历史事件。冬日里的雪成就了苏武的傲骨与气节,也成就了谢道韫的咏絮之才。而我最羡慕的,还是那个于湖心亭看雪的痴人张岱。在他的眼中,天与水,水与雪都连成了一片,可想而知,这雪下得有多大。他将这一切记录下来,我们却只能通过他的文字自行想象,因为如今的南方,如今的西子湖畔,再难看到这么大的雪了。都说晴西湖不如雨西湖,雨西湖不如夜西湖,夜西湖不如雪西湖。可至美又怎能让人轻易遇到?我也曾经慕名在冬天来到西湖,却没能赶上过大雪,又或是说,那样美的雪中西湖,要早起才能看得见。早起是对雪西湖最大的诚意,而我恰恰缺少这份诚意。我曾以为“断桥残雪”是终年积雪,却没想到,待我慢悠悠起床,穿衣出去,断桥上也只剩下被一众游人踩来踩去终化成的那一滩水。
我喜欢冬日里高雅的梅。
小时候接触的第一句写梅花的诗句便是“遥知不是雪,为有暗香来”,我喜欢白色,因此才喜欢上了天上落下的那一捧洁白,白梅也恰好拥有这同一份的质洁,梅的白未必有逊色于雪,倒是真的多出那一段香。
随着年纪的增长,度过了中二的年纪后,对“黑白灰”的淳朴的热情也渐渐消退,开始逐渐喜欢上一些鲜艳的颜色,比如红色。我一度认为红色代表一种妖冶的妩媚,是我喜爱的小妖女类型应该钟爱的颜色。而红梅的气质中和了这股淡淡的妖气,沉稳又端庄,压得住悸动的灵魂。
事实上,我还从未观赏过白梅和红梅,人喜欢一种花,未必常见它,“叶公好龙”大概也便是如此吧。我只偶遇过初冬时节含苞待放的腊梅,一点点黄/色的花苞,藏在枝叶之间,仿佛天上的点点星子。
我喜欢冬日里留下的长长的脚印。
在厚重的雪地里会留有脚印,在小小的雪花落在地上后将化未化的泥泞中也会留有脚印,那都是曾经与小伙伴们的欢歌笑语。冻得微红却带着笑的脸庞,作捧状去接雪花的双手,勉强堆出来的歪歪扭扭的雪人……皆是这一生中都会不断回顾的记忆。小侄子从出生后的每个冬天都飞往海南过冬,如同候鸟一般。直到小学一年级,下了雪还未曾来得及南飞,又恰逢天冷有雪,那是他第一次看到雪,兴奋得每路过一处有雪覆盖的地方,都要去玩一番。大抵每年的第一场雪都会引动人们与生俱来的涌动的思潮吧,不管是看惯了的亦或是第一次看,都难以压制住心底的兴奋,全身的血液都在叫嚣着:“去玩!去玩!去玩!”搓着通红的手,笑与闹留下了长长的印记。
冬至,人间将焕新景,就像年关也是在冬季里一并过了。又一个冬日降临,躲在被窝里瑟瑟发抖的背后,是对新的春天的希冀,毕竟,冬天来了,春天也不远了,这篇文章也该收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