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21001
《我的读书笔记》序———灵魂在灵魂里行走
不喜欢写日记却喜欢写读书笔记,翻了翻书柜,有一层码得整整齐齐的旧笔记本立在柜子的最顶层,那就是我曾经做过的读书笔记,从学生时代至某年止,林林总总二十多本。随便抽出一本来,看到了一个沉睡已久的书名《潜水钟与蝴蝶》,记忆蜂拥而至。
这是一个朋友在参加了九七香港回归某社团活动后带回来的一本竖版繁体字译本,作者是一串难记的让·某某·某某·鲍比,一位法国ELLE杂志主编的自传体回忆录,朋友是我敬重的人,看着他极力推荐我看、又送我一本严沁的《我十八岁》的份上,我看了这本书。
说实话当时太年轻,喜欢读的也多数是浅显易懂的畅销书,比如席绢、倪匡、金古梁温、林燕妮、亦舒、张晓风、严沁这样的传奇浪漫小说,对于那些人生中还没遇到的事不太懂,所以读完之后除了震惊于一个重度瘫痪者居然能够靠眨左眼皮写一本书外,别的体悟都没有。所以这本笔记里出现频率最高的震惊二字占据大量篇幅外,就是我自己幻想出来的大量的震惊,以及十分幼稚的感叹,再就是精彩片段摘抄,完全没有任何感悟,现在看笔记已没什么价值,于是产生了重读此书的念头。
今天是十月的第一天,也是国庆节。在处理完琐事之后点开电子阅读器找到此书,在柚子皮的清香中,安静地坐在阳台旁,开始读序(这在以前是做不到的,序言后记和评论不爱看)一本书的序言多是编者或朋友写的关于成书的经过、作者生平与创作背景、内容简介和读后感悟,看过有助于更好地了解到内容和故事背后隐藏的情感。而此书是自序,更能体现作者的真实想法。
果然,读来对全部内容的理解和思考有了很清晰的认知,与作者思维同步、感同身受地跟着文字一步步走向作者的内心世界,成为了那只自由飞舞的蝴蝶,仿佛一个灵魂在另一个灵魂里行走。
自序开头以五感的方式描写自己看到的周遭环境,不是熟悉的工作室和家,而是医院:通过一系列摆设略加思索而获知,也表达了我在慢慢恢复的思维,同时映衬身体的疼痛麻木和无知觉所带来的哀伤,可是字里行间流露出来的却是积极乐观、幽默风趣、以及自嘲:把极少数人会得的脑干失去控制权的脑溢血病及后遗症闭锁症候比作是中了限量版彩票头奖;把突然脑卒中比作交了好远,真叫人读着读着笑出眼泪来。而他自己在毫无尊严地以四十四岁高龄的婴儿状态下,被护工们洗身刮脸时一颗眼泪流进脸上的刮胡泡沫里…
“当我困顿如茧的处境,比较不会压迫得我透不过气来时,我的心就能够像蝴蝶一样四处飘飞。有好多事情要做。我可以在空间、时间里翱翔,到南美洲最南端的火地岛去,或是到神话中的米达斯国王的皇宫去。
我可以去探望我所爱的女人,悄悄挪到她的身边,抚摸她沉睡中的脸庞。我可以在西班牙建造城堡,掠取金羊毛,勘察亚特兰提斯,实现童年的梦想,完成成年的雄心壮志。”读到这一段时除了震惊作者的达观精神与浪漫情怀外,更多的是震惊其阅读量,只有读过许许多多不同的书才能看似天马行空,实则信手拈来的写出这段上天入地横贯东西的文字来!我以为这样的文字只会出现在以图书馆为生的博尔赫斯的作品中,故而震惊作为一个时尚杂志主编的知识渊博。同时反省自己的学识浅薄与懒惰。
自序的结尾是躺在床上一动不动浑身都满管子的作者看电视播放的卡通片里一只西方跳得最快的癞蛤蟆,幻想通过许愿变成癞蛤蟆,这是对身体不能自控的无奈,是对平常跳动的渴望,自嘲中带着希望,却更让读者泪目!
这样的行文方式一点都不让读者轻易感到悲哀颓丧,消极压抑,反而生动活泼的展现出一个病患的生活点滴和思想活动。一本书从序言就引人入胜,读完像品茶一样,留有余甘回味无穷的同时引发深思,这样的一个特殊的作者在这样一个特殊环境下他到底想要表达什么呢?肯定不仅仅只是描写一个几乎丧失所有机能的患者的日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