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扉
宋人写:应怜屐齿印苍苔,小扣柴扉久不开。
柴扉就是柴门,看诗里下文写的“春色满园关不住,一枝红杏出墙来”,猜测这个柴扉,应该是大门。
用木柴做大门的,诗里写的那种柴扉,现在城市里是不可见的,即或是在乡下,家里的大门一般也都会修得很讲究。柴扉是不能用的,毕竟是一家子的门面。为面子故,更为安全故,也要把自家大门修得格外坚固耐看。
从前家里的大门是木头的,大概是和诗里所写的柴扉差不多,很简单也很简陋的那种,估计十几岁的孩子一脚都能踹倒——倒是不必担心,那时候虽然达不到路不拾遗的地步,但夜里只要柴门一拴,就不会有人来打扰倒是真的。
父亲的单位里有个车间,里面安了两架车床。具体这两架车床是做什么的我不知道,但是车间里能修车,也能焊接,能修理一些农用机械。车间里修车口碑一向都很不错,至少在小镇上能拔得头筹。
也不知道是哪里学来的手艺,更或是这种东西只要有图纸,看一眼便能做出来?总之那时候觉得是很神奇的一件事——我们家,甚至是整个家属区,在一个时期内家家户户的大门都换上铁制的大门。两扇大门对开,上面焊有对称花样的铁条。铁门上要刷清漆,也有人家不嫌麻,给这些图案刷上不同颜色的油漆——搁现在,就叫铁艺了吧。
凡事带了个“艺”字,就显得格外高大上起来。不过在乡下,铁艺门的实际作用大抵也和“柴扉”差不多。
《长物志》里写:用木为格,以湘妃竹横斜钉之,或四或二,不可用六。
细细琢磨,用料无论是木还是竹,果然是“柴扉”,不过是用的料更为讲究,做法也更讲究。只是不知为何不可用六?《长物志》中写窗也说过,不可用六。有解释说六这个数字太大,所以不可用——我且不信,只能不信着。不过用木为格,以湘妃竹横斜钉之的手法,大概也和铁艺门的 “艺”,差不多吧。
《长物志》再写:两傍用板为春贴,必随意取唐联佳者刻于上。
以前倒很少见有在自家大门上刻对联的,倒是这座小城里,许多人家会在自建的小楼大门两侧镌刻对联。不是什么唐联,大抵是写家风的,更有给自家小楼命名XX楼的,颇有诗书传家的味道。
附近有家小楼,四层。正门两侧雕花刻字的,便是侧门,也修得极为讲究。侧门朝东,两扇漆着红漆的窄门,修成月洞型,门上红纸黑字,写着“旭日东升”。
许是风吹日晒得久了,纸张和字都有些褪色。就在以为或许会一直这样下去时,那日路过,发现门上的帖的字换了,依旧是红纸黑字,也依旧是“旭日东升”四个字。不过纸是崭新崭新的,字也是崭新崭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