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他说,我已经净化了生命 ==
我总能看到昙花开放,也没有含羞草因我闭上花瓣。
因为每个夜晚,我都难以入睡,便只能,看着花开,看着花落。
唯有晨曦才能够让我的灵魂获得片刻的宁静。
只是晨曦太短,所以当黄昏来临,我喜欢酒,喜欢醉。
醉的是身体,奈何命运总是让灵魂清醒。
在醒与醉的纠缠中,我终于想来,自己从何处来,又命宿何处。
记得那座黑色的桥,记得那张满脸胡子的怪蜀黎。
依稀记得胡子还扎到过自己(备注:这不算占便宜,可能不算)。
只是这一切都不足以让那座断桥屡屡进入到自己的梦境。
直到上一个满月沉沦之后,我终于知道自己和断桥谷的所有故事。
那一夜,我睡足了平生最长的一夜。
第二天,有人给我寄过来一个厚厚的箱子,在夜深人静的时候,
我打开箱子,里面是一百颗石化的心脏,顷刻间在我面前化为一张白色的网,
融合进我的身体的时候,我脑海里断桥的痕迹,变得模糊了很多。
我是净化者,我以为可以逃避命运。
可是那一天,我分明听到了一声婴儿的啼哭,然后声响越来越大。
我正在修剪一支玫瑰,但是我的身体不能动弹了,然后手被刺破。
那是我第一次见到守桥人,第一次有意识的见到守桥人。
——你叫什么名字,现在?
守桥人问我的时候,他的手拿开了玫瑰花,他的手碰了一下我的伤口。
伤口的血由黑色重新变成红色,然后伤口消失。
——我叫春知处。
——这名字不咋地。
那个人在唠叨,我给了他一个白眼,内心深处越发的有些焦躁。
终于我下了一个决定,在守桥人大眼瞪小眼的研究茶水的时候,我走进了虚空之门。
我踏进了虚空之门,可是身后一个黑影笼罩了我。
我睁开眼,看到了一幅场景,
许多的人架起了火,要烧死一个小小的孩子。
那个孩子似乎发现了我,他在像我求救,我的心脏突然间像被撕裂开来。
这个小孩,好熟悉啊,似乎跟我有血缘关系。
我回头抓住守桥人的胳膊,我的眼睛在向他寻求答案。
可是守桥人消失了。
我想去拯救那个孩子,可是当我走进人群的时候,一切都消失了。
我看到一个女孩子出生了,那个女孩子似乎是我。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那个小女孩长的特别黑,尤其是脸上还有一个奇怪的胎记。
好像应该是我的父母吧,他们在商量着,然后去找了祭司。
然后我被抱着跑去找守桥人,守桥人唧唧歪歪的和父母在争吵。
可是最后,守桥人还是用匕首划破了自己的胳膊,让血流到我的脸。
脸上的胎记消失了,我很开心。
我主动爬到了他的脖子上,但是,我尿了。
被父母抱走的时候,我看到守桥人一直盯着我的背影看。
然后,他居然哭了,还是很伤心的那种。
他发疯似的跑进了草屋,打开一本书,上面有各种各样的咒语。
他开始念起来,念得啥啊,乱七八糟。
我再次消失,这一次应该是真实的走进了断桥谷。
我看到了一个婴儿,他坐在一块石头上,他的身后是无数的墓碑。
守桥人就坐在婴儿的身边,他的眼睛和耳朵都流淌着鲜血。
婴儿抓着守桥人的胳膊,嘴巴就在一小口一小口的吮吸着守桥人的血。
婴儿看到了我,停下了吸血的动作。
他对我笑了,笑得我心脏重新剧烈的跳动。
连我身边漆黑腐烂的土地,突然间有一些花草开始生长。
可是婴儿不再笑,大声的喊了一声,那些刚刚开始成长的花草又重新枯萎。
连我的头发似乎都开始变白,然后恢复如初。
婴儿看着我,不说话。
守桥人看着我,似乎叹了口气。
他的左手一甩,一些血洒在空中,形成了一幅画卷。
我在画卷中看到了自己怀着孕从山谷中跌落下来,
看到我抓着一个长得很像守桥人的大夫样子的人的手哀求,保住自己的孩子。
我看到孩子从自己的身体里出生,我看到自己终于要闭上眼睛。
……
一切在瞬间发生,一切在瞬间结束。
婴儿似乎要站起来,要走向我。
我下意识的也想往前走,可是我走不动,一座断桥的图腾禁锢了双腿。
守桥人突然抱住了婴儿,用右手使劲把婴儿的嘴巴按上了自己的脖子。
婴儿张开了嘴巴,一口咬了下去。
慢慢的,婴儿的身体开始挣扎,似乎想脱离守桥人。
可是守桥人的手使劲的压制着,最后,婴儿消失在守桥人的身体里。
守桥人站了起来。
他看着我,身体非常的不平衡。
突然他跪下来,对着我磕了三个头。然后如风般从我身边飞过。
我转身,看到有一个女孩子,手里拿着匕首刺进了他的身体。
天空,一轮黑色的月亮掉落下来。
我被一股力量拉扯回虚空之门。
又重新回到了花圃,回到了茶台前面。
可是茶杯是空的,一滴水都没有。
但茶台上,有茶水写的一句话:我有一座断桥,你有整个世界。
在许多年之后,我终于有勇气去了断桥谷。
断桥上面有一座草屋,草屋前面有一张桌子。
桌子上面有一个盘子,盘子里放着很多咸鸭蛋。
桌子旁边立着一块牌子,上面写着——
——这是给守桥人的咸鸭蛋,哪个孙子敢偷吃,我小流苏灭他满门……
桌子另外一边有一块硕大的石头,上面雕刻着——
守桥人,最帅!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