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我一生爱恋,圆你一盏春梦
亲爱的欧阳表哥:
见字如面。
他刚接了个电话出去了,我听着像是要很长时间不回来。本来想着给你打个电话,又怕你不方便,还是给你写封信吧。便是这写信,我也不知有没有勇气给你送去,我时时念着你,却又怕自己的牵念,扰乱你的生活,听说,她又打你了。
想知道你的消息总不容易,自从一个月前嫁给了他,我便进入了另外一种生活。表哥,你知道嘛,我当初有多么不舍得离开你,但是我又知道,为了你的幸福,我必须要离开你。她是你必然的选择。因为我没有一个作镇长的父亲。
三年前遇到你的那天,我永远记得。我记得那也是一个六月,那时候我刚毕业,在家里等工作通知,眼镜不小心碰坏了,我便去镇子上的眼镜店里去换。记得那天我走进眼镜店里的时候,你正伏在玻璃案上看一本书,你看得那么投入,我进去了你都没发现。那天我穿了一件白色的连衣裙,眼镜店的门开着,风从彩色的琉璃珠帘中吹进来,你一抬头,就看见了我。那时,我正偷看你手里的书,被你的目光撞见,我顷刻慌乱起来。你对着我笑,问我要做什么,一忽儿又看到我手中的眼镜儿,便接了过去。你的手可真巧,眼镜再回到我手里的时候,已经完好如新。我问你该付多少钱,你没接我的话儿,却说了一句,你的裙子真好看。
回家的路上,沿途有大簇的蔷薇含苞,它们被翠绿的枝蔓烘托着,一路,馨香不断。
我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在分别的日子里,我曾经无数次把你怀想,因为等再次遇到的时候,你熟悉得如同我的亲人。从那时起,你成了我的表哥。我终于又看到了你的笑,那一次,我们沿着那条悠长的林荫路,走了好久,好久……
或者这就是一见钟情吗,明明刚刚跟你道别,却又想着与你相见。见不到你的时候,一次又一次地看你给我写的字。我找各种机会打听你的消息,表哥,我不想打扰你,哪怕只是看你一眼。后来,我终于又得到你的消息,却是你要结婚了,她是镇长的女儿。
你们结婚的前一天晚上,我们又见面了,那一次我哭了,我偎在你的怀里,哭了一夜。亲爱的表哥,你知道我有多爱你吗,我只想陪在你的身边,哪怕你不能给我未来。
自那以后,我把自己封闭起来,拒绝跟所有男孩儿在一起的机会。这样的时光,一晃就是三年。这三年里,我搬进了你为我买的房子,安心做了你的女人。偷情的世界里,总不是一路平坦,有时候夜里遏制不住地想你,却又只能在空空的房子里,一个人把夜晚拉长。
但是我不后悔,你是那么纯洁,干净,美好得像一个孩子。我喜欢听你说话,喜欢你坏坏地掐我,喜欢你跟我说那些有趣的故事。我知道你也爱我,虽然你不得不跟她在一起生活。
有时候你把手机关掉,我们就拥有一段安静的美好,有时你忘记了,电话突然就想起来。我屏住呼吸,抚摸你的脸,看着你跟她说谎话。然后,恋恋不舍地放你走。
后来,我怀孕了,我起初还憧憬有我们的孩子,我甚至把名字都想好了,你说喜欢我月亮一样的脸,我就想,我们的孩子,就叫他瓜子错吧,但愿我们的孩子,能在对的时间,遇到对的爱人。但是后来我又改变了主意。因为那时,她的父亲正在为你的调动做安排。我是爱你的呀,我怎么能让我的爱,成为你前行的负担呢。
孩子四十八天的时候,我自己悄悄地去了医院,女护士冷冷地对我说,你爱人呢。需要签字。我说我自己签,我负责。那个护士好凶啊。我怎么也忘不了她看我的眼神儿,她怎么也不答应给我做流产手术,我只得去了一家私人的医院,终于,这里答应为我做手术,我悬着的心才放下来。亲爱的表哥,那个时候,你就快要接到调令了吧。
躺在医院的小床上,灯光很昏暗,我却心如刀绞,这是我们的孩子啊,如今,我要亲手杀掉它了。医生的态度很好,只是,表哥,那个时候,我好希望你陪在我的身边。但是我不能啊。
我没有很多钱,没要麻药,手术时那种揪心的疼,我一辈子都记得。手术做得很快,我问医生做干净了嘛,医生让我过几天来复查一下。
心慌意乱,在手术室外的长椅上坐了一会儿,我就回家了。临走的时候,旁边的一对情侣也要走,男孩子为女孩子裹上头巾,说要背着她,女孩子推说不让,然后他们搀扶着,离开了。起身离开昏暗的长廊,不长的路,我却走了很长时间。出了屋子,外面的光线煞白,像失去血色的女人的脸,我看到路边枫树的叶子开始凌霜,微微泛出红色,我知道,是到了秋天了。
时间过得真快,表哥,我们认识已经三年了。我很庆幸跟你在一起,三年后,我们依旧相爱。昨天,听说你又挨打了,我猜她也该知道我的存在了。我不能想象你挨打的样子,仿佛打的是我。表哥,我已经想好了,如今的你,有自己的家,有体面的工作,有大好的前程,是到了我该离开的时候了。
我丢掉了所有的东西,唯独带上了你给我写的诗。关上房门的时候,仿佛把我们曾经的一切,都关在身后。我的前面,会有怎样的路呢,没有你的路,我还会不会开心地笑呢。
两个月后,我遇到了一个男孩子,我跟他说了我们所有的故事,表哥,是因为知道你现在过得很好,所以我一点儿也不忧伤了吗?我在说着我们故事的时候,竟然一滴眼泪都没有掉。
那个男孩只是安静地听,他说他不介意。表哥,我后来跟着他去了他的家乡。我才知道,他的老家在一个贫穷的山沟里,村里很多男人娶不到媳妇儿。他家里很穷,或者,他愿意接受我,只是想让我做他的婆娘,为他暖床,做饭,生一群小崽子吧。表哥,我倒不介意这样的生活,这个世界上,除了你,哪个男人不都一样呢。
只是,莫道不消魂,帘卷西风,人比黄花瘦,我不知道在那样的一个家里,我是不是有权利给我生下的孩子们,取名字也叫瓜子错一,错二,一直一直错一路呢。
爱你,永不再见你的小表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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