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门铃声响起的那一刻，徐烨心中还充满了忐忑。
门开了，门后站着的正是夏菲。二十年了，可她依旧如当初的模样。
徐烨不禁想起昨晚，他在床上辗转反侧，最后还翻出大学时的毕业照，夏菲身边站着赵伟平，他俩笑得很灿烂。而自己，站在他们前面一排，脸上的表情是僵硬的，不知当时正神游何方。
“你一点没变。”
徐烨还想寒暄些什么，夏菲却主动给了他一个拥抱，“好久不见，进来聊吧。”
客厅的陈设十分简单，两张不配套的米白色沙发中间，摆着一个老式带双开玻璃门的书架，没有茶几，沙发对面是一个电视机柜和一台冰箱。夏菲从冰箱里拿出两听易拉罐饮料招待徐烨。
“你喝冬瓜茶还是健力宝？”
徐烨有些神情呆滞，这是二十年前流行的饮料，一切，仿佛还是毕业那会。
“我现在，很少喝汽水了，”但徐烨还是接过了健力宝，并打开喝了一口，“毕业后，你和伟平就销声匿迹了，有同学说你们去了深圳，有人说你们出国了，没想到二十年后，你还会联系我。”
“我们……”夏菲接过话题，但她握着手中的拉罐，迟迟没有继续。
徐烨捕捉到了夏菲神情的变化，心中一顿，问：“你现在一个人？”
但他一开口就后悔了。那么多年，赵伟平和夏菲消失了那么多年，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自己该不该问？
这时，夏菲紧抿的嘴唇颤抖了几下，然后她平静地说道：“我们遇到了一场车祸，伟平已经不在这个世界了……”
时间仿佛凝固了，徐烨刚咽下的橙子汽水堵在了喉咙里，他很想说点什么，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二、
车祸发生的时候，夏菲与赵伟平正在过马路。
“今天面试的结果怎样？”
“自然轻松拿下，”赵伟平嘴上说得简单，脸上却挂着平时少有的兴奋，“就是辛苦你了，坐几小时的公交陪我来这里面试。”
“没事没事，”夏菲嘻嘻一笑，她快步蹦到赵伟平面前，歪过头吧唧着小嘴说，“拿到第一笔工资，记得请我吃大餐……”
可她话音未落，一辆满载着货物的大卡车呼啸而至。
卡车司机大约是疲劳驾驶，在这宽阔的十字路口竟然没有减速慢行。
“嘭——”
赵伟平还未来得及说出小心二字，他飞扑向前，却只来得及将身体挡在夏菲身前。
一切似乎都慢了下来，夏菲依稀看见赵伟平的眼镜缓缓地飞向了远处，再想起身查看男友状况时，她只觉得身体轻轻飘起，之后便是一片漆黑。
但夏菲的意识还没有完全丧失，她耳边不断传来嘈杂的声响，似乎有救护车的鸣笛声和哭声。
……
“伟平，毕业后你打算回老家还是留在省会？”
“没想好呢，你愿意去我老家发展吗？”
“喂，我可是独生女诶！”
“谁不是独生子啊？”
“那——，回你的十八线小镇吧！”
“哎，别生气嘛，你看这是什么？世界五百强企业的面试邮件！”
……
哗啦啦的水声，断断续续地传入夏菲的耳中，稍尺片刻，一块湿润润的东西覆在了她的额头上。
“好凉！”夏菲被惊醒了，她猛地睁开双眼，陌生的景象映入眼帘。天花板竟然是方边圆顶的样式，无数条排列整齐的斗拱由屋顶的四周向内撑起圆锥形的屋顶，在方边与圆顶交接处有光线透入，仔细望去，有十来根梁柱托着房顶，而每两根梁柱中间都设有天窗。天窗是用窗户纸糊的，因此，照入室内的光线显得格外柔和。再向上探去，圆顶的正中 央雕刻着盘龙戏珠的图案，而盘龙四周又围绕着一圈五彩缤纷地祥云木雕。
“你醒了？”
一个熟悉的声音打断了夏菲的思绪。撇过头，她惊讶地发现，赵伟平正站在床边看着自己。
“你没事了？”夏菲倏地起身，顾不上脑海中传来的阵阵晕眩，她伸手紧紧捏着赵伟平的双臂，仔细打量着眼前这个既熟悉又陌生的赵伟平。
说熟悉，是因为这眉眼，这口鼻，分明就是赵伟平无疑。可他的这一身锦衣玉袍，却好像正在饰演戏文里的某个角色，完全不是她所认识的赵伟平。
“当然没事了，这不，我比你醒得还早几天，”赵伟平微微一笑，与平时的模样并无区别。
夏菲的视线顿时变得模糊了，她心里说不出的高兴：“太好了，我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你还有哪里伤着吗？”
夏菲顺着赵伟平的胳膊继续往下摸，直到确认大腿小腿都在，而对方也没有因为肢体的触碰而表现出痛苦，她才相信赵伟平是真的没事了。
“我看到你的眼镜摔了。我替你配一副新的。”
“那是小事，不配也没关系。”
“不，不戴眼镜你看上去丑。”
赵伟平噗嗤一下笑出了声。
夏菲也笑了，她紧紧抱住面前的赵伟平，因为她感觉一切还是那么不真实。
“我们这是在哪？”夏菲又一次环顾四周，她曾经游玩过故宫，不知为何，这里的环境让她想起了那片一望无际的宫殿。
赵伟平依旧面带微笑，他语气平和地说道：“这里是我的老家呀，就是你说的那个十八线小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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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ost By：2023/4/30 21:17:33 [只看该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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