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人率十万大军,列阵城前。
行云登上城头,山风猎猎,金旗拂动。城下是千军万马奔腾怒吼。行云紧紧握住长剑,剑柄渗满汗水,但神色却是波澜不惊。他这副模样,让身旁的溪寒心潮起伏。果然入秦兄生得好儿子,山崩于前而色不变;鹿奔于边而目不瞬。虎爷无犬子,入秦兄即便被金人所掳,为奴一十二年,也是无憾的吧。
相较于金人的十万大军,行云只有区区的三万人马。其中还有一些老弱病残者不能上战场,故此,这一场战役,必然是十分艰难而惨烈的。
但他并不想退缩,他有胆量敢和十万金狗叫阵,他必须做出样子来,做给朝中那些主和派看。
大宋儿郎并非全是软骨头。他入秦之子行云必为其一。
金人开始叫阵。
极目处,帅旗下坐于马背者为兀古里,此人用兵狡诈,曾多次刺杀行云之父入秦,可谓第一强敌。以弱势兵力驱十万金兵军,行云心里并没有把握,只能且战且看。
“众将士,拉满弦!”
行云一声怒吼。刹时,城墙上吼声如雷,一年轻都尉杵着营旗,怒容满面,吼声刚落,却被一支飞矢透胸穿过,眼看营旗要倒,会稽山武师七毒立刻冲上前去接过旗杆,那都尉已然一头栽下墙头。
摔下墙头的都尉虽则粉身碎骨,但手里仍紧紧握住一把大刀。见此情形,宋兵皆愤然于心。一时间,家国仇恨,涌上心头。
若非金人犯我山河,致使战火连绵,谁人喜欢如此万里奔袭,血洒疆场?突然,一须发皆白的老者抱着一把生满铁锈的大刀,悍然奔上墙头,行云识得此老者,乃守城老兵,但却叫不上名讳。只见老者蹒跚着拖动伤腿,迈过一些伏尸和残箭,满头白发迎风而展,混浊的双目坚定地看向前方,他喘着粗气,抽了几次,才将那把锈刀抽出来,因用力过猛,还趔趄了一下,只得将身子靠在城墙上,怒吼一声“大宋好儿郎,敢战否?”
“战!”众将士齐声怒吼。风沙狂卷,老兵须发皆张,一把锈刀直指金阵。
兀古里手势一挥,刹时,有万千箭矢透射而来,将老兵死死钉在城墙上,身上每一寸肤肉,莫不稀烂。
然则老兵岿然不倒。
他杵着那把锈刀,圆睁着双眼,两行鲜血缓缓流下。远处,残阳如火。
“杀金狗!”行云蓦然挥剑,怒指前方。
时无英雄,使竖子成名。
守城营兵打开城门,七毒领着三千士卒冲将而出,如离弦之箭。袍甲与长戟交错,寒光阵阵,冲金兵冲射而去。
城头上,一些营兵也纷纷挥起大刀,将爬上来的金兵砍下墙头 ,一时间,士气爆涨,喊杀声震耳欲聋。
黄昏将整片大漠烧去,如血的天空如一张巨网,将这人间惨像环环笼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