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压山坳,漫山遍野的白,将清冷染到了极致。
陈绍飞披着大氅坐在亭中,亭中炉火正旺,茶水正沸。茶是杭州白茶,千里运来,一两便抵得上平常人家三年的开销。而他却将极大的一块茶饼放入壶中。沸水冲开叶片,极浓的茶香在亭中肆意开来。
江离浅尝一口直呲牙,陈绍飞却将满杯的深褐色茶汤倒入口中。江离眉头紧皱,斥责陈绍飞浪费了这么好的茶叶。陈绍飞浅笑,并不应答。江离似乎是想到了什么,问道:“可是……”
江离的话还未说完,陈绍飞便点了点头。接着是永久的寂静,那茶依旧苦得江离呲牙裂嘴,而陈绍飞却如无味。
雪停时,一壶茶也饮了。陈绍飞嘱咐小厮收了茶具,起身向江离道别。江离说道:“明年再见。”
“明年?”陈绍飞苦笑摇头,扶廊边的栏杆说道:“也许再也没有明年了。”
江离没再接话,所有的言语尽在陈绍飞踉跄的脚步中。这毒怕是又深了几分,甚至是渗入骨髓。不然陈绍飞也不至于口不知味,眼不识物。
那毒名“龙吐珠”,名字虽美却是无药可解之毒,况有陈绍飞的毒又是娘胎里自带而来,医圣孙哲研制各种解药二十年,也不过暂缓毒性发作。
陈绍飞的身影很快消失在茫茫大雪之中,亭中炉火虽未熄灭,江离却感到越发的寒冷,那冷似是在心底蔓延,席卷全身将整个人包裹其中。不能等了,江离在心底暗自说道,再等就迟了。
那雪下了三天三夜,本该洁白如光的雪却笼罩在一片血色中。北厉王反了,消息像长了翅膀般飞入金陵,此时金陵梧桐树正灿烂。整个朝堂都笼着一片愁雾,宛城虽在北疆,但北厉王江离甚得民 心,封地内又有各种矿产,朝廷圣北厉王一向以安抚为主,而今北厉王造反的消息传入金陵城,朝堂上的众人还以为是消息出了纰漏,直到一探再探,终于信了北厉王确实反了。朝廷派出的使臣被斩杀在驿馆之内,整个驿馆内无一活人,那血水直到今日还未曾干。
皇帝听到此消息,当即被吓得跌坐在龙椅上。朝堂上更是乱作一团,整个金陵竟无一人可与江离一战。降?皇帝当即否了这个念头,如若江离要得是这个皇位,他倒可拱手相让,但江离要得是他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