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黑影屏住呼吸,冷汗一滴滴从额角淌下,眼都不敢眨一下,只顾紧紧盯着这个静坐的背影,心里盘算着从盆栽到凉亭的直线距离,是在这个身影发出尖叫声前快步上前打晕她,还是赶紧从来时的小门迅速逃跑。
该不会被发现了吧?又或许,并未被发现?
等了好一会儿,这个身影一动不动,却突然又听得一声悠长的叹息声。
还好,应该并未察觉到自己。
黑影暗自松了口气,稍稍平复了一下狂乱的心跳,悄悄抹了一把脸上的汗珠,这才仔细打量起凉亭里的背影来。
石桌上并未掌灯,皎洁的月光也被凉亭的顶檐遮住大半,若不是衣服颜色尚浅,还真不容易注意到。从身形上看,瘦肩滑臂,雪肌凝脂,纤腰隆臀,端端一位俏佳人,只因角度问题,看不到具体相貌。
突然,一阵急匆匆的脚步声,让黑影的心再次揪紧。伴随着晃动的火光,一个焦急的声音传了过来:小姐,你在哪儿呀小姐!
不一会儿,一个提着灯笼的丫鬟,便快步来到凉亭附近,一眼便瞧见了静坐的背影,仿佛松了口气似的:小姐,你在这儿呀,可让奴婢好找啊。
那个背影并未有所动静,只是一把娇柔恬静的声音响起:我只是出来静一静,稍作歇息便会回屋,你们不必担心。
丫鬟还想再说些什么,估计看到背影的脸色不霁,便把话憋在了喉咙里。
好一会儿,凉亭中的身影才动了动,丫鬟连忙上前扶起了她,很快,主仆二人便消失在花园深处。
二
黑影依然不敢动弹,四下里静悄悄的,只有蟋蟀欢快的鸣叫在花园里四处回荡。
又过了一炷香功夫,黑影试探着从盆栽后现出身形,四处张望许久,方才迅速离去。
黑影似乎对院落的布局颇为熟悉,轻车熟路地穿过花园,快速通过曲折的回廊,避开几处昏昏欲睡的值夜家丁,在回廊尽头处一间偏房门前停了下来,又小心翼翼四处查看一番,这才背身挤开房门退了进去,并轻轻将门掩上。
屋内没有掌灯,安静得令人害怕。空气中弥漫着微微的灯芯未尽之焦臭味,很明显,桌上的油灯熄灭不久。
今晚的月光很是明亮,透过雕花窗棂照入房内,照亮了厅前圆桌上的物什——三四样精致的小菜,还有一壶桂花酿。
准备得还挺周详的嘛。
黑影哑然一笑,心里不由升起一股兴奋之意,不由低声叫道:小宝贝儿,我来了。
屋内并没有回应,甚至床幔都未曾晃动一下。
黑影不由愣了愣,马上意识到对方应该是生气了。也难怪,都这等时分了,想必等得很焦心了吧。可今天事儿的确很多,好容易送走几个酒肉朋友,这才急匆匆赶来赴会,却又刚进院子差点暴露行踪,一来一去便耽搁许久了,难怪对方生气。
黑影摸摸头,嘿嘿一笑,也不多言语,便径直走到床前。薄薄的床帐里,一个婀娜的身影背对着他向内侧卧,一动不动,仿佛对他的举动毫无反应。
呵呵,这脾气还挺大呢。
黑影也不说话,只是撩开床帐,将手向婀娜身影的腰间摸去——他知道,她最怕痒了,轻轻在她腰间摩挲几下,她便装不了矜持。以前许多次她生闷气,他都是用这一招化解的。只是摸了好几下,身影还是一动不动,只是手上感觉湿漉漉的,他这才发觉不妥,收回手对着月光一看,一声尖叫便止不住发出来。
正在此时,突然窗外传来一声爆喝:有贼人,速来!
迅雷不及掩耳,房门便被人大力踹开,突然间灯火通明,一群装束整齐、怒目横视的家丁便涌入屋内。
只见一个贼眉鼠眼尖嘴猴腮,一脸惊慌失措的男子,双手鲜血淋漓呆立床前,脚边还躺着一把沾满血迹的尖刀,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
领头的家丁倒吸一口凉气,大喝到:贼子安敢害人性命?快把他抓起来送官。
他顿时感觉脑子爆炸了似的,来不及反抗便被一脚踢翻在地,并且被人反剪双手摁在地上,一颗心不断往下沉。
他突然意识到,自己可能陷入了一个圈套,正想出声辩解,便被一拳打在面门上,鲜血顿时从口鼻喷射而出,脑子也浑浑噩噩神志不清了起来,最后的意识便是:究竟是谁想要陷害自己。
(to be continu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