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花三月。
扬州城内杏花夹径,绿柳垂湖,连拂面的清风都带了几分暖意,懒洋洋令人醺醺欲醉。
街市上,红男绿女,擦肩接踵,皆是一派祥和,浑没了当日街头恶霸逞凶的境地。
却也没了那白衣仙子的踪迹。仿佛一切未曾发生过。
言豫津遍寻扬州城,最后得知,一位行游医女曾在半月前在扬州义诊,刚刚离开三日,去飘蓼峰寻药。
按路人描述医女的衣着体貌,言豫津断定,她就是自己苦苦追寻的救命恩人:药王谷女弟子云飘蓼。
世上的遇见皆出于因果。言豫津坚信,有因必有果。
他要去寻找他的果,千里万里,只为见她一面。
飘蓼峰奇峰险绝,高耸万仞,半山以上终年积雪,山色空濛,云雾缭绕,有如仙境。
传说山上灵草食之可永葆青春不老,益寿延年;入药为引,可起死回生。
趋之若鹜者众多,却没听说有人能踏上巅峰摘得灵草。它如同海市蜃楼一般存在着,赶山之人翻山越岭,眼见它就在不远处,却似乎永远到不了它的山脚,更别说攀上险峰。
言豫津出身富庶之家,自小体弱,父亲极其疼爱这个独子,七岁时送他上少林寺,由一位内家功力奇绝的僧人教授他武功心法。因将来想要他走仕途,只传授了些粗浅拳脚,十年里却练得一身浑厚内力。四年前扬州城内,他遭恶霸及武林高手围攻,肺腑受重创,幸得有内功护体,加之云飘蓼妙手回春,日夜服侍,才得以脱险。
经过月余奔波,言豫津抵达飘蓼峰下。仰望山巅,云雾中银光闪烁,那是积雪的映照。
言豫津自小在少室山长大,少室山虽不及飘蓼峰之险峻,但也深处嵩山腹地,丛林密布,他身轻体活,内力充沛,平日里没少攀爬陡峭崖壁。
四天四夜后,言豫津爬上飘蓼峰山巅。时值盛夏,山顶却是一片银装素裹,积雪厚实而坚硬,似乎刚下过一场大雪,到处是晶莹剔透的树挂,风在枝头游走,耳畔传来叮叮咚咚的乐声。
言豫津心情舒畅,忍不住振臂长啸。声音由内力传出,震的枝头雪花簌簌飘落,惊的鸟儿鸣叫着从林间飞起。
他正呼啸得起劲,耳边传来一声轻喝:“何人在此喧哗?”
声音不大,柔和沉稳,却有一股不怒自威的力量,让亢奋中的言豫津瞬间安静下来。
他正环顾四周,前方的树上缓缓落下一人,衣袂翩跹,宛若仙子下凡。
她身着淡绿衣衫,衣摆挂着一枚玉坠,玉坠上一只青莲栩栩如生,上有一只蜻蜓振翅欲飞,言豫津一眼便认出了那枚玉坠。再看她眉目,正是自己半昏迷半清醒时惊鸿一面的仙子,美的不染纤尘。
他忘乎所以地奔过去:“云姑娘!”
云飘蓼一惊,闪身避过,“公子何人,如何识得我姓氏?”
言豫津自觉失礼,忙站稳身形,从怀中掏出玉坠:“姑娘可还记得曾经救过一人,留下此玉坠吗?”
言豫津简短地将自己的身世以及被云飘蓼救治前后的经历讲了一遍。
云飘蓼云游江湖,救人无数。却不想无意中救治的一人,竟寻遍大江南北、深山大漠,苦苦找了自己四年。
她看着眼前之人,长身玉立,容貌清俊。他目光清澈,充满惊喜和真诚。再看他衣衫,沾满尘泥,有几处还被树枝岩壁刮破了,手肘和膝盖青紫淤肿,沾染了血迹,想是一路奔波翻山越岭所致,心中感动,一时却不知说什么。
言豫津心想,好不容易找到你,再也不能让你离开我了。
他顾不得繁文缛节,赶紧向云飘蓼表明心迹,表示愿意追随她行走江湖,悬壶济世。
“我虽不懂医术,但身强力壮,可以帮你提药箱,背草药。”
说着便奔向云飘蓼,想去拿地上的草药筐。不想脚下一滑,扑通一声摔倒在云飘蓼脚下,打翻了一筐草药。
言豫津狼狈地爬起来,手忙脚乱收拾散落在雪地的草药,“失礼失礼。”
云飘蓼既感动又好笑,伸手将他扶起:“公子不必如此。长途跋涉多有辛苦。”
言豫津激动地爬起来,“如此,姑娘便是答应我了?”
见云飘蓼微笑不语,他不失时机紧紧抓住她的手。十指相扣,方知此情深处竟无言。
言豫津在心里默默地说:云姑娘,此生,我会一直在你身边。我们永不分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