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天山脚下的南面,有个小村子。
村子不是很大,也就一百二三十多户人家,村里的老人说,这村子的人,都是三百多年前从外兴安岭迁来的达幹尔人的后代,他们在此繁衍生息,与世无争。
曾经有报社和自媒体记者采访老人,问他知不知道他们的祖辈为什么要长途跋涉从东北那旮旯西迁到新 疆?又是什么原因让他们在天山脚下定居下来?犹其让一些考古学家,历史学家和研究民族民俗的专家搞不明白的是,天山脚下以前都是突厥人(维吾尔人),信奉伊斯兰教(回教),达幹尔人却选择在此定居,在当时是否有什么特殊背景考虑?他们又是如何在民族冲突和宗教冲突中生存下来的?
老人说,他们祖祖辈辈传下来的传说是,从外兴安岭长途迁徙来新 疆,是为了寻找一头鹿。
具体是一头什么样的鹿,老人摇头说不知道。
有没有找到这一头鹿,老人也摇头说不知道。
年代久远,老人也只记得一点传说中的碎片。
“那是一头神鹿吧。”有记者打趣道。
老人依然是摇摇头,眼中也是一片茫然。可能老人在回忆,也可能在想那一头鹿。
采访没有获得有价值的东西。专家学者记者都不再有兴趣,纷纷散去。有个别记者对老人说要去东北的大兴安岭采访看看,也许能挖掘一些线索。老人不置可否,没有出声。
来的人都走了,老人却依然坐在那儿,一动不动,一言不发,就如一块石头。凝神望去,又似一座小山,屹立不倒。只是,他的一双眼睛,不再有迷茫,而是渐渐深邃起来。
又过了许久许久,他抬起头望着远处的天空出神,然后轻轻叹息一声,两滴眼泪慢慢流了出来。饱经风霜的脸上,呈现出痛苦的神色……
等到傍晚,太阳下山了,风吹起白桦树沙沙作响,老人听得这树叶的响声,仿佛听见鹿鸣的声音,脸上的神情更加痛苦。老人站起来,步履蹒跚地走回屋里,关上了门。那一瞬间,风吹得更大了,黄昏下的小村子,在狂风中影影绰绰,寂静,幽深。
老人进屋后,没有再出来。
第二天,村子中的人传出消息,老人去世了。
怎么死的?没人知道。
有人说,老人躺在床上,平静地死去,像睡着了一般,没有挣扎,没有痛苦。
也有人说道,老人躺在屋里地上,脸色凄楚,手里拿着一件鹿皮,死得不甘心。那张鹿皮上还有稀奇古怪的文字符号,谁也看不懂,老人的尸体抬走后,这张鹿皮也不见了。
还有人说老人死于自杀。
总之,老人死了,小村子的人都不知道他是怎么死的,再也没人知道他们的祖先为什么来到这里,也再没人知道,是不是真的为了寻找一头鹿。天山下也有很多很多鹿,不知有没有他们要寻找的那头鹿。